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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詹至妤……詹至妤……

  一個聲音呼喚著詹至妤,詹至妤發現自己處於黑暗中,唯一看得到的是前方的一道光亮。

  而在不遠處,她可以明顯的看到那日賣給她姻緣袋的老婦人。

  「老婆婆……」詹至妤喚道。

  「很好,很高興你還記得我!」老婦人對她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你的願望實現了沒?」

  詹至妤點點頭,「實現了,但莊文倩……」

  「她沒事的,你們只是暫時的靈魂交錯而已,她沒事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你希望一輩子都這樣嗎?你們交換身體的時間到了,就算是愛情也要禁得起考驗,不是嗎?」

  「老婆婆,你的意思是?」難道她要和莊文倩換回來了嗎?

  她的心情十分複雜,她多麼希望能日日夜夜的守在邱思宇身旁,若是這麼換回去的話……但是,她不能再這麼自私下去了……

  許多的情緒在她的臉上浮現,老婦人一看她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捨不得?」

  「嗯……」她點點頭,看著老婦人,「但我還是得換回我的身體,這副軀體原本就不屬於我,而且我的願望也達成了,就算他會忘了我,我也應該滿足了。」

  「嗯,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

  「嗯……」詹至妤有些落寞的說。

  「現在,你朝著這道光線往前走,就可以走入自己的軀體裡,不過,你得記住不可以回頭看。」老婦人交代著。

  「老婆婆,我會記得的。」她點頭,就這麼依照老婦人的話,順著光線往前走,越走,她的身體就越加沉重……

  這時,醫院裡——

  「醫生,病人有意識了!病人似乎要張開眼睛了!」護士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詹至妤手指動了一下,於是連忙對醫生說道。

  「快急救……」連醫生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原本病人曾經一度休克,但卻立刻又恢復心跳。

  「好的……」

  詹至妤張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景象,看來她又回到醫院裡了。

  她眨了眨眼眸,看著一旁的人,「媽……」

  「至妤,你終於醒來了!」詹母緊緊的抱著詹至妤的身體,「你是至妤吧?是至妤吧?」她激動的問。

  「媽……我是至妤……」她虛弱的喚道,覺得渾身疼痛,「你們……真的對不起,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

  「你這個傻丫頭,說這是什麼話?我們照顧你是應該的啊!」詹埔松欣慰的說道。

  她的目光落在眾人間,但卻看不到邱思宇的臉孔,讓她有些失落。

  「怎麼了?至妤,你在找什麼?」詹大維問道。

  「沒有……」她搖了搖頭,她怎麼能說她在找邱思宇呢?也許一切的事情會隨著她的清醒而煙消雲散吧?她在心裡苦澀的想。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嗯,」詹至妤虛弱的微笑,淡應了一聲,「爸、媽、哥哥,你們都回去吧!這麼守著我很累的。」

  「好吧!既然你沒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詹大維說道。

  「嗯,路上小心。」

  在所有人離開後,她望向窗外,發現原本灰濛濛的天空慢慢的轉晴,此時的天氣就如同她的心情般,陰晴不定。

  他還會記得她嗎?

  想著想著,她又想哭了。她清醒了啊!這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怎麼她又想哭了呢?記得他說過,要是有一天她與莊文倩站在他面前,他會選擇的人是她啊!

  有了這句話,她就很滿足、很滿足了。

  她不敢去想他所說的是真還是假?只能將他的好一點一滴的留在心中。

  她咬緊下唇,克制自己不要哭出聲,不哭、不哭,她真的不能哭……

  因為她告訴過自己,只要愛過就滿足了……

  另外,在醫院的另一頭——

  「醫生,怎麼樣了?我太太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邱思宇無暇去顧及詹埔松的電話,整顆全都懸在詹至妤身上。

  「你太太沒事啊!」醫生說:「她已經清醒了,你可以進去看她了。」

  「真的嗎?」邱思宇這才露出了笑容,連忙走進病房裡。

  「思宇,你怎麼來了?」

  他的腳步在她的面前止住了。她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這麼的澄澈無偽。

  「你……」

  「思宇,我好想你!你真的願意再來見我了……」莊文倩坐起身,緊緊的抱住邱思宇。

  「你是文倩嗎?」他的臉色冷了下來,瞬間整個身體像是結凍了一般,她是文倩,那至妤呢?

  誰告訴他,她去哪裡了啊?

  「當然啊!思宇,我不是文倩會是誰?」莊文倩焦急的說道:「我記得那時我出了車禍……思宇,你會來看我,就代表你還關心著我,我知道之前是我錯了,以後我不會再犯了,我會盡心盡力的當一名好妻子的。」

  邱思宇搖了搖頭,「不,我們不適合當夫妻。」他要的是像詹至妤那樣溫柔嫻淑的妻子。

  她的美麗確實是很令他心動,但是,他清楚的瞭解,她不適合他!

  「什麼?」莊文倩驚慌的睜大了眼,美麗的臉上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怎麼會這樣?」

  「我以為我們早就說清楚了,不是嗎?」他平靜的說。

  「難道你要和我離婚?我們之前是協議分居而已啊!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她淚眼迷濛道。

  「不可能的。」邱思宇冷著臉搖頭,「我說過我有潔癖,你忘了嗎?別想那麼多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思宇……」任憑莊文倩怎麼呼喚,邱思宇仍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原來你在這裡,我一直找不到你……」黃靜慧好不容易在醫院的三樓找到邱思宇。

  「你是……至妤的朋友。」他一眼就認出黃靜慧了,他記得詹至妤告訴過他,黃靜慧是她的好朋友。

  「是啊!你趕快跟我來。」她剛才看到詹至妤落寞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

  她心中牽掛的不就是邱思宇嗎?

  「怎麼?」他跟著她走。

  「至妤清醒了,你怎麼沒去看她?」她無暇質問邱思宇,了心想要將他帶到詹至妤身旁。

  「至妤醒了……」他激動了起來,「她真的醒了嗎?」

  「是的,她現在轉到普通病房了,我們都看得出來她很想你。」

  「我要見她!」他多麼渴望見到她本人啊!

  「我現在就是要帶你去見她啊……」黃靜慧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她在五樓,五一三號病房。」

  「謝謝,讓我單獨去見她吧!」說完,他向黃靜慧道謝,迅速找到樓梯上了五樓。

  在五一三病房的門板上,他看了詹至妤的名字,他略微顫抖的伸出了手,輕敲了下門板。

  「請進……」

  傳進他耳裡的是個虛弱至極的聲音,這就是她的聲音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稚嫩,就像是個國中女生的聲音。

  他轉動門把,放輕腳步,一步步的走進病房裡,並且反手關上了門。

  詹至妤閉上了眼,「醫生,請問我何時才可以出院?」她又回到從前了,雖然她真的很高興,但身旁卻少了他。

  要是有他在的話……她又想哭了。

  她已習慣了依偎在他身旁的日子,沒有他,她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她越想,心揪得越緊,她努力壓抑心裡湧出的那股狂潮,但她卻仍然忘不了邱思宇啊……

  「你怎麼又哭了?」他忍不住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這個熟悉的聲音……詹至妤簡直無法相信,她張開了眼,緩緩的轉過頭——

  頓時,話語全部梗在喉頭,她感覺到自己只要一開口,一定會克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怎麼不說話?我曾在心理想過!再見到你時會是什麼情形,但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傻傻的看著我。」他笑道。

  「我……」她的淚水又落了下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連想都不敢想。」她幾乎都不敢奢望了,她真的以為他忘了她了。「不要看我現在的……樣子……我現在……好醜……」她摀住了自己的臉,心中有強烈的自知之明,

  若莊文倩是天鵝的話,那她就是一隻平凡的醜小鴨。

  邱思宇抽出面紙,憐惜的幫她擦去滂沱的淚水,「告訴我,你怎麼這麼愛哭……」

  「我沒哭,我告訴過自己不准哭的……嗚嗚……」

  「哦?那你眼中流下的是什麼?珍珠嗎?」他笑著問道,直直的望著她。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了……嗚嗚……」她孩子氣的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的頭,「別看我的臉,好醜……」

  「小傻瓜!才一天而已,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呢?」他仔細的看著詹至妤,她雖然沒有莊文倩的美貌,但她卻有她獨特的美。「更何況我說過了,你和莊文倩擁有不同的美,而你的內在美才是我想要的。」

  小小的臉蛋、略顯平凡的五官,與他皮夾子裡的照片的人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此時她的頭髮是散亂著的,而不是綁著兩根辮子。

  「呵!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就像你所說的那樣——好醜……」

  「你怎麼這麼說我?」她的淚水又冒出來了,感覺委屈極了,「你竟然說我醜?!「這他還說過,若她與莊文倩站在他面前,他會選擇她的。」

  「你這樣不醜嗎?瘦成這個樣子……」他將她小心的扶起,摟在懷中。

  「莊文倩她……」

  「她沒事,她也清醒了。我打算過幾天就和她簽下離婚協議書,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我……真的可以嗎?」她真的可以嗎?上天有可能這麼眷顧她嗎?

  嫁給他?她連想都不敢想啊!

  「你不願意嗎?」邱思宇蹙眉說道,「也許我不能要求你一定要接受我,畢竟我是個結過婚的男人……至妤,請你坦白的把你心裡的話說出來,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這樣就夠了。」

  「願意,我當然願意。」她怎麼可能不願意?這是她的夢想啊……而美夢就要成真了!

  錯過的緣分真的可以重來一次嗎?他們這兩條平行線真的可以有交集嗎?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她啊……

  「謝謝你願意接受我,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幸福的。」

  「我現在就很幸福了。」她害羞的說。

  「傻瓜。」邱思宇拍了拍她的手。

  遇到她,真的是上天製造的一個奇跡,他衷心的感謝天。

  詹至妤勉強的舉起虛弱的手,「很高興和你再見面,我是你的職員,我叫詹至妤。」

  「你好,我是付你薪水的大老闆,邱思宇。」他厚厚的大掌回握住她的。

  「讓我們重新認識彼此,希望我們往後相處愉快。」

  「嗯,我對我們的未來有信心。」邱思宇說。

  「我也是。」她輕輕的偎入他的胸膛,唇角綻出幸福的笑容。

  愛過他,她此生足矣……

  「我不答應離婚!」莊文倩美麗的臉龐上滿是憤恨的表情。

  原以為邱思宇會來找她,為的是要與她重修舊好,沒想到他說出的話,卻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我想我們都累了,何不讓彼此擁有一個自由的空間?」知道她不會輕易答應離婚,邱思宇試圖勸道。

  「不,我不要!」她瘋狂的搖著頭,原本吹整得十分美麗的大波浪松發變得散亂,此時的她看起來與瘋婆子沒什麼兩樣。

  「我尋求你的同意只是給你一個台階下,你應該知道的。」邱思宇仍舊是溫文的說道,但態度卻絲毫沒有軟化,「我們今天會走到這個地步,我想我該負的責任應該比你還少才是。」由於詹至妤捨不得福嫂,所以他將福嫂的工作地點轉換到他所居住的大廈,因此這棟花園別墅裡只剩下莊文倩一個人獨住。

  想起福嫂第一次到他的住處的情況,他就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

  詹至妤一點都沒有顧及自己外表的轉變,一見到福嫂就這麼撲進她懷裡,根本不像是「初次見面」的人該有的反應。

  那時,他曾輕聲的告訴她,福嫂被她嚇到了,而她只是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說她是興奮過度了。

  福嫂則是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直到詹至妤對福嫂說明了整件事情,她才習慣詹至妤的熱情。

  「思宇,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可以改啊!就讓一切的不愉快統統過去吧!」莊文倩想起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連忙冷靜下來,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再度放柔聲調,「我都已經知道錯了,難道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她不死心的說。

  「不可能的,我們之間不可能重新來過。」她背叛他是不爭的事實,是她粉碎了他對她所有的期待,要他如何重新接納她?

  邱思宇今天特地抽空到這裡來,打算徹底解決這件事,不希望他們再繼續這麼牽扯下去,更何況,以莊文倩驕蠻的個性來看,拖越久,只會對他越不利。

  「你真的這麼狠心?」莊文倩恨恨的望著他。

  面對她的指控,邱思宇的表情變得冷酷。

  「文倩,若不是你的背叛,我豈會如此對你?」邱思宇冷冷的說道:「你今天一定要簽下離婚協議書,如果你堅持不肯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為了詹至妤,他甚至可以不擇手段。

  他知道詹至妤可以不求名、不求利的跟在他身旁,但是,他不希望她這樣委屈自己。

  他希望她受人尊重,掛著邱太太、邱夫人的名義,而不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夫人。

  「我……」莊文倩辭窮了,慌張的看著邱思宇,「可是,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啊……」她企圖為自己辯解。

  「多說無益,簽吧。」他攤開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將筆遞給她。

  「要是我不簽呢?」她挑釁的說。

  「你就等著你的醜聞上報吧。」邱思宇平靜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陰狠與堅定。

  「醜聞?」莊文倩全身顫抖著。

  「是的,我非常不喜歡用這種手段,但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別讓我將你與徐柏清的事透露給記者知道,這對你沒好處。」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所以,我今天一定得簽了,是嗎?」莊文倩陰狠的看著他。她都這麼求他了,他竟然還對她這麼狠心!?」

  莊文倩天生不服輸的個性,讓她不甘心就這麼被拋棄。

  「沒錯。」他仍堅持。

  「哼!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你的!」她的目光犀利。

  「你要是敢亂來的話,就別怪我不顧往日情分了。」他無所謂的說。

  莊文倩不情願的拿起筆,忿忿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名,「這棟房子我也不要了,我們莊家多得是房子。」

  「那你要什麼?贍養費?」他挑眉問道。

  「全部都不要!」她朝他吼道。

  「那好吧!」邱思宇點了點頭,「既然你不要,就請你搬出去。」他不帶感情的說。

  「等我把東西收拾好,我馬上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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