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寒聲碎。窗外冷冷的風掃落樹葉,任由著在大地上翻滾。天冷人孤單,所以今晚的月色看起來更帶蒼涼。
天氣寒冷,影響了「侯鳥」的生意。星期六的晚上,客人零零落落。生意不佳讓沅沅心情大受影響。而來幫忙的小歡也是心情欠佳,在一旁洗杯子。
沅沅走進櫃台內,觀察小歡的狀況十秒鐘,她發現小歡真的有問題,「小歡、小歡。」發現小歡像個機器人似的重複洗杯子的動作,她索性伸手直接關掉了水龍頭。
小歡茫然地看著沅沅。「你幹麼關掉水龍頭,我杯子還沒洗完呢!」
「你確定你是在洗杯子嗎?」沅沅拿起一個她剛洗過的杯子。「上面還有口紅印,你洗的杯子,我敢拿出去給客人嗎?小歡,你專心一點嘛!」
杯子上面明顯存在的口紅印,讓小歡再辯駁也沒用,她低下了頭。「我重洗好了。」
「小歡,你是怎麼啦!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生病了呀?」沅沅搶下她手裡的杯子。
「沒有,我沒生病。」小歡有氣無力地回答。
三天半了,說三天不跟他說話,韓徹竟然捱到三天半。可見在他心裡,她根本算不了什麼,頂多只是一個妹妹。天曉得他到底認了幾個妹妹,想到這裡,她就好傷心。
「你這裡生病了。」她用手指指著小歡的心。
「沅沅姊姊……」
「算了,你上樓吧!反正客人不多,我和秀美、小娟三人就可以應付了。」沅沅推著小歡離開櫃台。
小歡瞥見一旁打包好的垃圾。「沅沅姊姊,我先幫你把這袋垃圾拿出去扔,等一下你就可以少拿一袋。」
「好啦!隨你,反正垃圾丟完,你就上樓去睡覺。」沅沅全依她。
那袋垃圾有點重,小歡一個人拿有點吃力,她要半拖半拉才能將垃圾從後巷拿出去。
暗暗的巷子給人感覺好可怕,小歡丟完垃圾後,就低著頭快步走回來。
她忽然聽見身後有一陣一陣時快時慢的腳步聲,她聽不出來是不是在跟蹤她的,但是她很害怕。因為前陣子常有一些不良分子出沒於巷子裡,也有一些獨行女孩子被調戲……
腳步聲急著跟近她,她驚惶失措,這時喉嚨偏偏又干,叫不出聲。
「小——小——」她身後出現了這種忽隱忽現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叫「小姐小姐」的。她看見左邊的地上被扔棄一支斷了頭的掃把,她急忙蹲下身撿拾,在她蹲下之際,後面那個聲音也跟到了她身後。
她閉上眼睛,就將手中的掃把往聲音的方向一揮——
「哎喲!小歡,是我。」韓徹的額頭被掃把擊中,他急忙摀住額角的傷口。他沒想到小歡竟然會給他一棒,他以為小歡蹲下來是怎麼了,才急得跟上來一窺究竟的。
她聽見韓徹的聲音,閉上嘴,眼睛睜開了,掃把也扔了,她驚訝得說不出話。
誰不好打,偏讓她打中韓徹。
又有腳步聲出現,韓徹拉起呆住的小歡。「這裡不宜久留,我們快離開。」他小聲道。
「好,我們離開。」她當韓徹是身負重傷,連路都不能走,還以她瘦弱的身子攙住他碩偉的身軀。
「最好不要回『候鳥』。」他怕跟蹤他的人會跟到「候鳥」。
「好,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她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韓徹跟蹤她,而韓徹又被人跟蹤?事有蹊蹺,大大不妙,不過現在她也沒空再想下去了,先想如何脫身要緊。
於是,她攙著韓徹一起沒入夜色中。
結果,小歡把韓徹帶回候鳥樓上的家,不過她繞了路,相信跟蹤韓徹的人已被甩掉了。
童寧還沒回來,沈璃兒看見韓徹,淡淡地打聲招呼就先回房了,留下小歡和被她打破頭的韓徹。
小歡拿出急救箱替他清毒、上藥,再貼上OK繃。「對不起,只剩下這種卡通人物的OK繃,你先將就點嘍!」
「這種OK繃一定是你買的。」除了她,還有誰會用這種可愛型的OK繃?韓徹笑道。
「何以見得?」她收好急救箱,放回原處。
「你是小孩子嘛!」他摸著還在疼的額頭說。「小孩子當然會用這種可愛型的OK繃嘍!」
「我說過了,不要再叫我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她氣呼呼地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
「在我眼裡,你始終是一個小孩子,小妹妹,而且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妹妹。」他情非得已才這樣說,他只是想澆熄她對他超乎兄妹情以外的愛火;很殘忍,卻是不做不行。
「你從哪一點認定我就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他一定要這麼認為。
「憑我的判斷力。」
「你的判斷力就一定准嗎?」
「不敢說十成,也有九成的把握。」他自信滿滿地答道。
「哼!我就是令你跌破眼鏡的那一成。」她也不甘示弱。
「那你得拿出證據給我看看。」他的口氣是十足的律師口吻。「沒有證據,我是不承認你對的。」
「你要證據,行,給我五年!不……三年就可以,三年後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也可以蛻變為成熟的女人,畢竟我現在還年輕,而年輕並不是我的錯。」這個老古板,真是氣死她了。
「如果畢業後,你找不到工作,可以來找我,你是一個好人才。」喝!他先挖起角來了。
「抱歉!如果我真是個好人才,我才不愁找不到工作呢!何必去找一個不守信用的人當老闆。」她翹起唇兒。
「你說我不守信用,呃!」他挑起一道眉毛,好笑又好氣地問她。
「我說三天不跟你說話,你三天半才出現,這不是不守信用是什麼?」她還在計較這個問題,說老實話,她有點心裡不平衡。
「真是小孩子,」他咕噥著不敢讓她聽見。「其實我早就要過來了,只是被一些人絆住了。」這些天,又不知道哪些他得罪過的人派了一堆嘍囉騷擾他上班,又跟蹤他,像剛才,他又被盯住了。
「又有人找你麻煩啦!」小歡緊張兮兮地問道,她又想起那次他被一群人找麻煩,而自己刺了左手臂的恐怖情形。
「是有一些人又盯上我,我還沒查出是誰派人做的。」想到此,他又蹙緊了眉頭。
「你會不會有危險?」她好擔心。
「小事,要撂倒我還沒那麼容易。」他故作鎮定,他不想見她為了他,臉上失去笑容。
「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麼常被人盯啊?」
「得罪多少人,我不清楚,不過我心裡有一些人選,我會從他們之中找出答案。」他腦子裡浮現的一些人,也包括王南生。王南生不知道哪根神經出了岔,昨天竟然派人送了張請帖邀他攜伴參加他為金玉雪舉辦的三十歲生日舞會,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韓徹,你要小心一點喔!」她眼裡滿是關切。「原來你剛才鬼鬼祟祟的嚇了我一大跳,就是在躲那些人啊!」
「你才嚇了我一跳,我一直叫你,你都不回答我,還拿掃把打我的頭,真衰。」他捂著額頭。
她咬著手指頭,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你是色狼,在我後面一直追著我,嘴裡一直叫小姐小姐的,怎麼知道你是叫『小歡』。」
他顯得有點啼笑皆非:「你把我當作色狼了嗎?」
「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她求饒道。
「再有下次,不就換我這邊的額頭遭殃。」對她,他總是很能包容。
他們十分有默契,都不再提三天前吵架的事,也免了誰對誰錯的問題。
「我又不是故意把你錯認為色狼的。」
「我挨了你一棍怎麼辦!不行,我要討回來。」他搖搖頭又歎氣。」
「那怎麼辦?我讓你打回來好了。」她想了一下,決定還他一下,馬上就坐到他身邊,閉上眼睛,仰著臉等著受罰。「快點嘍!只能打一下喔。」
他看著也忍俊不住,笑出了聲。「真要還我一下,那你準備嘍!」他揚起手,往她的臉揮下去。「會痛喔!要忍一忍喔。」
小歡心裡害怕,五官都怕得擠在一團,等著他一掌下來,結果她的臉卻一點都不痛,痛……痛的……是她的鼻子啦!
「哎喲,」她不能呼吸,趕緊張開眼睛,以可笑的聲音道:「你怎麼捏我的鼻子,不算不算啦!」
「不算再捏一次喔!」他捏住她的鼻子,把她的鼻子捏得紅通通的。
「不要、不要,算啦、算啦!」她雙手亂揮表示求饒,他還不放手,她換用手捶他的胸膛。
出其不意地,他鬆了手。小歡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鬆手,整個身子失了重心,往前一傾,壓向他的身體。在很巧妙的一瞬間,她的唇掃過他的唇,然後,兩人因為這一碰觸,也都當場愣住了。
小歡捂著唇,雙頰紅不隆咚的。她真羞死了,竟然去碰到他的唇。說實話,雖然那種感覺很好,很奇妙,才幾秒鐘的接觸就讓她心慌意亂……
韓徹的反應比她好不到哪裡,他也傻了,她的唇柔軟甜美得令他訝異,他也有種悸動的感覺。原本還以為她只是個小女孩,沒想到她也有屬於小女人的魅力。
他看著她到處想鑽個地洞的困窘,他先不去理會他心中莫名跳得厲害的心跳。她是妹妹,可愛的小女孩,他不能拿她當作漂泊感情的靠岸,這對她來說,不大公平了。
他收回波濤洶湧的思緒,可是小歡嬌羞可人的容顏始終在他眼前徘徊不去。這次,他真的迷惘了,瞪住小歡容顏好半晌後,他緩緩地開口。「小歡!」
「嗯!」她嚇了一大跳,他要說什麼嗎?
「我問你,掃把怎麼叫。」他這麼說,只是想讓氣氛緩和一點。
「呃?」她根本還沒跳出剛才的狀況。
「『哎喲!小歡,是我。』掃把是這麼叫的。」他一臉正經地說。
「亂講,掃把怎麼會……啊!」她腦子迅速想了一下。「你是說,我拿掃把打到你的頭,你的叫聲啊!好玩,掃把叫。」她開始笑,笑得越來越大聲,終於笑倒在沙發上。
他喜歡看她笑得無憂無慮的樣子,他輕輕地說:「小歡,我真的好喜歡有你這麼可愛的妹妹。」
她的笑聲越來越小,笑容越來越僵。妹妹,她還只是他的妹妹,哼!妹妹,她討厭死這個稱呼了,為什麼他都裝作不知道,她相信他也知道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放出去了,他只是否認這個事實。
她淡淡地開口。「也就是說,你還是喜歡我的。」
「當然。」他並不想否認對她有某一種程度的喜歡,但是絕對不是「愛」。
那就夠了,夠了,小歡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貪心。她要等,等著有一天,他的心飛向她,多久她都要等等看,錯過這段感情大可惜,所以她要給自己一點時間等等看。
「阿徹,你真的要去參加金玉雪的生日派對?」啟平憂心忡忡地說道,他為了勸韓徹不要去派對,不知道費了多少唇舌,就是勸不動他。
「王南生的請帖都來了,我不去好意思嗎?」韓徹本身倒不像啟平那麼緊張。
「王南生也真怪,無緣無故送請帖給老婆前任男朋友,他的居心何在,真教人想不通。」啟平搔搔頭。
「大概想炫耀吧!讓大家知道玉雪嫁給他很幸福。」
「幸福個屁,你又不是沒聽過王南生會打老婆的傳聞。」啟平忿忿不平。
「所以我才要親眼瞧瞧他對玉雪到底好不好。」
「如果玉雪過得真的很糟,你打算怎麼做?把她搶回來嗎?」啟平擔心他會陷入左右為難的地步,因為他看小歡的眼神很不一樣,已經超乎兄妹間的關愛了。最糟的是,他自己不願承認。
「我還沒想到這個問題,再說這也不完全是我能控制的事。」他捻熄煙蒂,吐了一口氣。
「小歡知道你跟金玉雪的事嗎?」啟平看著他。
「我沒告訴她,我也不打算告訴她。」他早就決定了,他的事不要讓她擔心。
「你這樣做,就不對了……」啟平忽然看見小歡翩翩地走進了辦公室,他連忙住口。
「小歡,沒想到你年紀輕,身材還是很有看頭喔!上次白雪公主的衣服把你的身材包得太緊了,根本就看不出你的女人味。」啟平笑著說。
「啟平大哥,你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小歡害羞地瞅了啟平一眼,細肩帶、低胸的銀白色禮服讓她平常不易表現出來的姣好身材一覽無遺的展露出來,像個嬌羞動人的美麗小女人。
「當然是誇你啊!韓徹,你帶小歡去,要小心她被一大堆登徒子纏上喔!」
韓徹用手勢表示沒問題,但他的視線一直凝在小歡身上。從她翩翩進了辦公室來到他眼前,她像是一道五彩絢爛的彩光,灼亮他的雙目。他一直以為還是一個小女孩的小歡,其實已經是個嫵媚的小女人了。
發現自己被韓徹盯得緊緊的,小歡不禁羞紅了臉,一雙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滴滴溜溜的直打轉,可是她的心裡卻爬過一絲絲淺淺的甜意。她好高興他會邀她去舞會,所以兩天前接到他的電話時,就一直緊張到現在。連剛剛進來他的事務所,她的雙腳還在直發抖。衣服還是沅沅借給她穿的,她有些不大習慣,她怕別在背後的別針會不小心掉了,那就嘿嘿……糗了。
還是啟平看不下去了,他清清喉嚨,提醒他們還有第三者在場。「喂,請你們兩人稍微控制點,這裡是辦公室,你們這樣看來看去的,不害臊啊!」
「啟平大哥——」小歡小聲的叫著,他怎麼這樣啊!
「多事——」韓徹冷冷地斥責道,啟平只會礙事。
小歡和韓徹對看一眼,然後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道:「烏龜怎麼叫?」四隻眼睛轉向啟平。
啟平晃頭晃腦的。「我哪知道?」殊不知他已掉進兩人的陷阱。
「哈!賓果。」兩人又是異口同聲,把啟平唬得一愣一愣的。
「什麼跟什麼啊!」啟平一臉的迷惘。
「她說你是烏龜啦!笨蛋。」韓徹在小歡走出去後,也起身站了起來。「別太在意,我也被她耍過。」在離去之前,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著。
啟平張口結舌,小歡了不起,是個奇女子,韓徹她都敢耍,佩服、佩服。
他從玻璃窗看出去,韓徹正在替小歡披上大衣,那種體貼入微的表現,讓他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好險所有的員工都走了,否則他們一定會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工作。
小歡第一次見識到有錢人的排場,她被那種場面的盛大嚇得瞠目結舌。她直覺的以為王南生一定很愛金玉雪,才會替她在飯店辦這麼盛大的生日舞會。但是她又想起金玉雪臉上的瘀青……她快被搞亂了。
「韓徹,人好多喔!」她的手被他握得好緊,她覺得一股甜蜜充斥在胸口。
「放心,他們不會吃了你。」韓徹在眾位穿著光鮮、打扮亮麗的賓客中穿梭,遇到熟識還得停下來打招呼。這場生日派對場面浩大,不知情的人真會以為王南生很愛他的妻子金玉雪,然而他知道,這不過是他向外界炫耀他的財富及他如花似玉的嬌妻的手段。
「上次的化妝舞會已經很棒了,沒想到這次的生日舞會更炫。」天啊!穿著燕尾服的少爺端著香檳酒在賓客中穿梭,好多的名流仕紳,都讓小歡看傻了,她輕歎一聲。「真是豪華。」
「羨慕嗎?」
「不,這一切還不是用錢堆砌起來的。」有錢夫妻或許令人羨慕,但努力共同打拼創造自己家庭的平凡夫妻也很好啊!「韓徹,我們要跟金玉雪打招呼嗎?」
「看情形再說。」
忽然,小歡看到穿著黑色旗袍顯得雍容華貴的金玉雪被一群太太夫人們圍住,而她的丈夫則和另一些人高談闊論。「我看到金玉雪了,老天,她真美!如果我有她那種身材,我一定要常穿旗袍秀給大家看。」
她的讚賞讓韓徹呼吸緊促了些。他也看到了金玉雪,婚後的她更見豐腴,散發出一種成熟少婦的風韻,但很奇怪,他的心情很平靜,並沒有一絲要發狂的跡象。他只是為那些傳聞、為她心痛。她是一個好女人,不該被王南生虐待。
「韓徹,你要不要緊啊?你臉色不大好看。」小歡著急地拉拉他的手,他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倒下去才好。
「沒事。」他握緊她的手,他發覺她的手可以給他溫暖。
小歡看看他,再看看金玉雪,她擅自下了決定。「你是不是還在煩心金玉雪的案子?我去跟她說話。」她以為他在煩惱金玉雪的案子,卻又因為某種因素而不能靠近她,為了分擔他的煩惱,她自告奮勇。
「別去,小歡——」只見小歡已鑽進人群,朝向金玉雪走去,他只得住了口,希望王南生不會找她麻煩。
小歡不動聲色的靠近金玉雪,遠看金玉雪嫵媚動人,近看金玉雪美麗依舊,只是臉上那層淡淡的哀愁,就更容易被人發現。
金玉雪真的不快樂,華服珠寶沒讓她快樂,小歡又對王南生產生了好深的壞印象。
她碰碰金玉雪的手臂。「玉雪姊姊!」她認為這樣的稱呼比較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金玉雪轉過頭,納悶地看著她。「你……」
「我是況小歡,記得嗎?上次韓徹叫我去找你。」小歡友善的對她一笑。
她記起來了,她是上次來找她的小女孩。就是因為上次小歡成功地見到她,王南生還念了大廈管理員一頓。現在大廈的守衛可說是極度森嚴。她對小歡點點頭。「你——」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韓徹在那邊。」趁著那些夫人們不注意,小歡快速地說著,並用手指比了個方向。
金玉雪一聽到韓徹的名字,臉色立即大變,手中的酒杯也匡啷落地,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玉雪姊姊——」小歡嚇死了,她好意來替韓徹傳話,怎麼一提及韓徹,金玉雪的臉色就白得好嚇人。
「玉雪,怎麼啦?」王南生發現玉雪出了狀況,趕緊離開眾人,過來「關心」一下。他的「關心」是因為他不能讓金玉雪出醜,她出醜就是丟他的臉。
「沒事,不小心手滑了一下。」金玉雪極力掩飾自己的不安,她沒想到南生會邀韓徹來,他居心叵測,令人費疑猜。
王南生表現出一副十分體貼的樣子,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小心一點,有沒有割傷?」他的態度及關懷贏得在場所有人的稱讚。
金玉雪搖搖頭。
「沒有就好。」王南生一臉笑容的對大家說:「多謝各位對內人的關心,不要為了這點小事掃了大家的興,請繼續。」接著他召來少爺將碎玻璃處理掉,冷靜得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大家只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事件,也就不受這事件的影響,繼續聊天、飲酒。
王南生注意旁邊沒有意思離開的小歡,他問:「小姐,內人沒事了,你可以去和別人聊天了。」他急著打發小歡,所以他並沒記得曾和小歡有過一面之緣。
「不是——」小歡不大敢離開,這時,她又覺得王南生像個體貼的新好男人。
「你是玉雪的朋友?」王南生好奇地看著這個遲遲不肯離去的小女生。
「我……呃……」小歡真不知道要怎麼脫身才好。
「她是我的未婚妻。」冷不防地,韓徹的聲音冒出來替小歡解圍;不過他的解圍讓三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韓徹……」小歡因他的出現而顯得不知所措,他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韓徹一隻手繞上小歡的腰,親密的舉動,讓他的解圍更具說服力。只是小歡不太能馬上適應這樣大的轉變,她一直看著韓徹,韓徹給她一個很淡的笑容。
「韓徹,好久不見,你的未婚妻,呃……很年輕。」王南生一見到韓徹,就露出獅子見到老虎的兇惡表情,然而他連自己的妻子他也不放過。「玉雪,怎麼那麼失禮。看見老朋友也不打聲招呼?!」
金玉雪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出來,她心裡很緊張。前任男朋友對上現任老公,場面的火爆可想而知,更不敢想像回家以後,王南生會不會又大發脾氣,拿她做出氣筒,毒打一頓。
「韓徹,你……的未婚妻很漂亮。」金玉雪在丈夫的瞪視之下,不得不敷衍一句。
「謝謝。」韓徹很驕傲地說著,並且摟緊小歡的腰。「小歡,你又不乖了,怎麼我一轉身,你就不見了人影。」
「人家……」小歡翹著小嘴,心裡很氣他這麼說,又對他摟著自己的腰這麼緊,感到十分甜蜜。
「韓律師,看來你對你的未婚妻很緊張,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的未婚妻共舞一曲?當然你也可以請玉雪跳一曲,畢竟你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你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敘敘舊,是不是?」王南生一篇冠冕堂皇的說詞,讓小歡無法拒絕,伸出手搭上他的手,被他帶進舞池中央。
「我先聲明,我的舞技很爛。」小歡醜話說在前頭。
「放心,我很會帶人。」王南生雖然是在對她說話,眼睛卻是直盯著也進到舞池中的韓徹和金玉雪。「你怎麼放心韓徹和玉雪貼得這麼緊?」
「什麼?」她不解他的口氣為什麼要這麼陰冷。
「他們的確很相襯,只可惜玉雪最後還是嫁給我。」
「他們……」小歡越聽越迷糊。
「你是韓徹的未婚妻,你不會不知道你未婚夫和我老婆過去曾經有一段情吧!」低頭看著她茫然的臉,他冷冷地笑。「原來他沒告訴你,其實也難怪,男人通常不大願意自己的女人知道過去的事,尤其是玉雪背棄了他,這種事,他當然不會想說。」
韓徹和金玉雪是舊情人。
小歡如遭雷極,一臉木然。她從來不知道這件事。他不會主動告訴她,因為這是他的煩惱,不需她來擔心。笑話、笑話,真是笑話;變成大笑話的是她,她去替他探視金玉雪的近況,又為了他,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只為了這個舞會是金玉雪的生日舞會。她真驢,真沒大腦,笨笨的被他利用,竟然還以為嘗到了甜頭,小歡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你確定韓徹是因為愛你才和你訂婚的嗎?」小歡連連跳錯舞步,又低頭不語,於是王南生又給她一個落井下石。「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只是韓徹本來就是很難捉住的男人,要得到他,要花很大的力氣。」
小歡猛然抬起頭。「謝謝你的關心,這是我的事,你還是把你的關心用在你妻子身上吧!難道你不擔心她會和韓徹舊情復燃。」話一說完,她自己也嚇了一跳,會嗎?他們……
「她不會的。」王南生很有把握。
「你很有自信。」這次,她故意踩到他的腳上。
「因為她需要我,她不能沒有我。」王南生志得意滿的。
小歡巴不得這首曲子快點結束,她實在快受不了他的氣焰和他自以為是的態度了。
而另一邊,韓徹的眼睛一直追著小歡,深怕王南生會對她做出什麼舉動,他的關心全讓金玉雪看在眼裡。
「你很關心她。」金玉雪淡淡地開口。
「她還是個小女孩,我有責任保護她。」韓徹對於自己的行為做如此地解釋。
「不,從你的神情看來,對你而言,她不再是一個小女孩,你很在乎她的。」
「玉雪,你……」
「別顧忌我了,如果我說我現在對你已經不再存有一絲遐想,你相信嗎?」她已經把事情看開了,凡事都不可能一舉數得,事事完美的,何況現在他心裡的女孩是況小歡。
「玉雪,王南生時常欺負你,是不是?」
「無所謂欺不欺負的,我自己做的決定,後果好與不好,我都得自己嘗。我只是後悔當初決定嫁給南生時,沒跟你說句道歉的話。」說開了之後,她反而覺得自在。
「我明白你有苦衷,我也沒資格怪你。」
「我不知道南生會邀你參加派對,不過現在正好,我可以說出心裡的話。人總是這樣,總想回頭再看以前的事,就像我也會想如果我嫁的是你而不是南生,結果會怎樣?我現在見到了你,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過去的事不用去想,想也沒用,任何事不會因為去想,而就因此改變。」金玉雪說得很堅決,不過她的語氣多少帶著一些惋惜。
「玉雪……」他沒注意到王南生和小歡已經走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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