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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久久……。

  她愣愣的望著四周空無一人的樹林,開始有種錯覺——適才的一切該不會是她走昏頭而幻想出來的情景吧?她真遇見妖精王了嗎?

  「只要你能在森林中見到我,我就實現你的願望。」

  腦海中突然竄進這句話,她頓覺寒意佈滿全身、直打寒顫,下意識的用手摩挲突起的雞皮疙瘩。好冷!打從心底深處竄起的寒冷,在看見腳旁落葉處一枝銀色的羽毛泛著晶亮的光采——當場傻在原地!

  銀色羽毛!那個有著一雙銀色翅膀、身披銀色大氅的男人——-這是真的!她真的遇見妖精王洛梵賽!惶恐的抬起頭,眼前的景致讓她驚懼的心暫時鬆懈——他走了!她終於不用再面對他那殘忍、捉摸不定的情緒。她安全了!

  拾起羽毛,緩緩撐起無力的身軀,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撿拾這代表洛梵賽確實存在過的銀色羽毛,或許是想告誡自己別忘記他的所作所為吧。苦笑的搖了搖頭,此時此刻,似乎不是研究原因的好時機,她必須穿越迷霧森林或是尋到他的蹤影——路還長得很呢。

  打量著眼前的參天古樹。迷霧森林真的沒有出口嗎?說真格的,她很懷疑。但貴為一界之王,犯得著騙她嗎?還是向前走吧。俗話說得好:路是人走出來的。她總不能在此坐以待斃。

  沒錯!自憐自艾不是她段香凝的格調。無論事情有多艱難,環境有多惡劣,她都絕不會被打倒。真相如何,只有走下去才會揭曉。假若天真要亡她,讓她迷失在這裡,那也是命。

  打定主意,她振作起精神朝前方走去,手中那根羽毛則揣進短褲的口袋裡。她邊哼著曲子邊打著拍子,一雙眼睛隨時注意著週遭的狀況;但視線所及處,除了樹木就只有樹木,連一隻飛禽都沒有。

  走了不知多久,直走得她口乾舌燥,肚子更是餓得咕嚕咕嚕叫,才不得不停下腳步。抬起頭,陰暗的天色看不出此刻真正的時辰,怕是過中午了吧?否則她不會有肚子餓的感覺,而問題是她可不認為眼前的草根樹皮能夠裡腹。當然,她也還未真餓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但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因為她口渴!

  飢餓或許可以忍受,但口渴卻讓她受不了,她必須盡快找到水源,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她可不想真死在這個鳥不生蛋的鬼森林中——驀然,一股令人聞之欲惡的氣味侵入鼻息。事實上她幾乎是立刻就彎腰嘔吐,一時之間,只覺得腦袋突然暈沉沉而難以承受的跪倒在地。

  她是怎麼了?身體突然好難受,呼吸變得困難,視線逐漸模糊,身體發冷又不斷嘔吐……她要死了嗎?她勉力的抬起昏沉的腦袋。咦?森林何時佈滿濃霧?是霧嗎?難怪她覺得好冷、好冷,手腳都冰冰涼涼……眼睛也睜不開……「白癡。」

  風聲輕柔的飄進耳中,恍惚的意識一時之間拉不回遠揚的思緒,段香凝試圖張開沉重的眼皮,卻感覺有樣東西扔進她嘴裡,順勢滑下咽喉——入口即化、生津解渴的液體瞬間撫平她因嘔吐而酸澀、不適的腸胃,溫暖她冰冷的身軀,帶來一股源源不絕的活力……。她猛地張開眼。

  哪有人!極目所見只有樹木和她剛剛嘔吐的污穢物。微風陣陣拂過她臉頰,帶來一股舒爽沁涼的感覺。不可思議的是,早先飢餓的肚子此刻在經過那場大吐特吐之後竟不再覺得餓,反倒有飽滿、渾身是勁的感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在她昏沉的那一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她應該知道卻不知道的事情?莫非是那如甘霖般的東西造成的奇跡?但在嘔吐中她不認為自己還有能力在滿是枯葉的地上抓東西吃。事實上,地上除了枯葉外,根本看不到其它東西。

  段香凝納悶的伸出舌頭,企圖察看口中是否殘留那一瞬間甜美芳香味道的東西,可惜她看得快成鬥雞眼了卻啥也沒看到;但她真的可以肯定自己在意識不清時確曾吃過東西,否則口內芳香的濃醇味從何而來?

  可以確定的是——她不可能自己拿東西吃。而在她奄奄一息、恍恍惚惚的情況下,會是誰拿那東西給她吃?尤其還是在這樹林密佈的鬼地方——是他嗎?妖精王洛梵賽——那個變態又恐怖的妖精男。會是他嗎?不會的,他不是個好心腸的人。

  再說,他和她之間還有那個旨令問題的存在,他怎麼可能會現身救她?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呢?裡吉歐嗎?

  白癡!

  段香凝一震!猛然抬頭。誰在說話?可極目所見,除了樹木,哪來的人影!是鬼嗎?這個森林不乾淨嗎?記得洛梵賽曾說過千年前此處尚有出口,莫非是因為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所以迷霧森林的出口才被封了?

  有鬼!

  嗄?不會吧?雖說她生平未做虧心事,可若真撞見鬼……,驚惶的張望四周,愈見陰暗的天色似近黃昏,先前和風送爽,此刻卻備覺涼意……糟糕!她必須趁天未黑時多走一些路或找個安全的過夜之處,否則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在森林中行走是非常危險的。思及此,段香凝忙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看見她走得飛快,宛若身後有噬人魔鬼在追趕似的,洛梵賽不以為然的從樹上悄無聲息的飛身跳下。這個不要命的蠢女人,才剛從瘴氣所形成的毒霧中逃過一劫,卻不知道要好好休息就連忙上路。早知如此,他就不救她了!浪費他一顆百年提煉而成的青春楓丹露,拿來養顏美容還值得些。

  想想,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大膽。雖說她極可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莫名的嘔吐,但一個女孩能不畏環境險惡,獨自一人穿越迷霧森林,儘管她不識抬舉,但不可否認的,她還算是個有骨氣且頗有膽識的女孩,尤其她的出發點是為了朋友。

  朋友啊!這炎涼的世道,人情比紙還薄,特別是被利慾熏心的凡人。沒想到竟還有她這種人存在!

  驀然,一聲異響打斷了他的沉思,比他所預估的時間還快了幾分鐘,顯然他的召喚還有一定的威信在。

  「曼徹斯拜見妖精王。」恭敬渾厚的嗓音不卑不亢的響起,聽不出有任何的異心。

  「你還敢來見我,曼徹斯。」洛梵賽略掀了掀嘴角,並緩緩側過身盯著單腳跪在地上的曼徹斯。可惜事實明擺在眼前,他最忠心的臣子在某種程度上還是背叛了他。無論理由為何,背叛就是背叛,在他心中永遠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妖精王要見臣,臣不敢不來。」曼徹斯暗自苦笑,臉上仍是毫無表情的肅穆。早知道所有的舉動絕瞞不過洛梵賽的眼。

  「好一句不敢不來。你不旦來了,還多帶了一個人來。你是認為我不行了還是自恃法力高超呢?」洛梵賽斜瞇著眼看著他無所懼的模樣。他不過是到迷霧森林小住幾天就迸出一個段香凝,假若他住上個十天半個月,他所掌管的妖精界是否就要改朝換代了?

  「妖精王,臣不敢。」曼徹斯忙不迭的聲明。

  「別再對我表明你的忠心,那只會讓我覺得虛假。曼徹斯,你說我要一個有異心的臣子做什麼?」洛梵賽偏著頭,狀似不解的問道。

  「王是認為臣有二心嗎?」曼徹斯坦蕩蕩的迎視他的眸子。從頭至尾,他心中就只效忠他一人。他是犯了錯,卻不是不忠。

  「別跟我耍嘴皮子,你不是裡吉歐,相同的……你心裡有數。」洛梵賽略挑了眉。他知道他忠心,但既然忠心,就不該做出這種事。

  「臣當然心裡有數,就因為如此,所以才會答應裡吉歐祭師做這件事,但這不並代表臣心有異,請妖精王明察。」

  「明察?你是說我冤枉了你嗎?你認為送段香凝來就可以改變我對凡人的看法嗎?還是你認為她可以伺候得我服服貼貼?她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愚蠢的女人罷了,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還天真的以為靠自己就能穿越迷霧森林,簡直可笑!若不是我,她早就一命嗚呼了。知道我為什麼救她嗎?因為她被你們騙了。

  等到了鎖魂殿,不就讓各界的子民知道我妖精界一向最引以為豪的正直誠信全是假的,我——絕不容許她的死亡讓身為妖精王的我蒙羞!」

  「妖精王,您若想懲治臣,臣絕無二言。」他還能說什麼?盛怒中的洛梵賽是聽不進任何話的,況且他的確犯了錯。

  「懲治你,哈哈哈……!」宛若聽了一個好笑的笑話,洛梵賽朗聲大笑,隨即臉色一沉的說:「不,我不懲治你,我還會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曼徹斯,去把殷巧兒送到裡吉歐身邊。」

  「把殷巧兒送到裡吉歐身邊?但祭師不能……。」曼徹斯一震,無法相信這話竟出自洛梵賽口中,因為那不啻是要裡吉歐身敗名裂!但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妖精王的報復實過於殘忍了一點。

  「我就是要他身敗名裂。對於我的旨令,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既然裡吉歐敢送段香凝給他,他自然也能把殷巧兒送給他,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沒,妖精王。」曼徹斯搖頭。看來裡吉歐得要自求多福了,因為洛梵賽在意的程度遠超過他所臆測。

  「去吧。」過分也好,殘忍也罷,他是洛梵賽,是妖精界的君王,他說過的話絕不更改。再說身為一界祭師,更要禁得起任何的考驗,若否……哼!不用他開口,相信他自己都無顏再繼續留在此處。

  「是的,妖精王。」看來洛梵賽心意已決,不過他本就不該指望他會網開一面。

  段香凝走了好長好長一段路,此刻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思緒越飄離週遭連綿不斷的樹木,越走她越覺得肚子餓、口好渴,難以明狀的腹餓和口渴侵佔她所有的意識……餓、渴!

  飢餓的腸胃禁不住泛酸,迫使雙腳停下,隨即而來的便是一陣急促的乾嘔。

  天!她該不會餓死或渴死在這片森林中吧?難道真如那變態妖精王所言——她根本就走不出迷霧森林……?

  不!不會的!她一定能走出這裡!只是……她真的又餓又渴啊!天哪——這究竟是什麼鬼森林!連一顆能吃的樹果都沒有!真要吃草根樹皮嗎?不會那麼慘吧?

  頹然坐倒在地,大力的用手胡亂耙耙頭髮,視線所及之處不是樹木就是落葉雜草,而這樣的景像她已看得不想再看。事實上也沒得好看,問題是她沒得選擇;而昨天她還享受著貴賓般的豪華待遇,今天……,這境遇還差真多啊!說不後悔似有點自欺欺人,可要她成為某人的禁臠,她還真做不到。總之一句話——橋到船頭自然直。也只能期盼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但,她真的好餓!真要吃草根樹皮嗎?噢!能否有奇跡出現?唉!想必比登天還難。但——她真的很盼望能有奇跡出現。明知很可笑、很荒謬、很不切實際,但思緒卻仍忍不住要這樣奢想、幻想,因為她真的餓到、渴到了極點。

  奇跡呀!自嘲的抬起頭,眼前依然是樹木環繞的景致。沒有香噴噴的炸雞、漢堡、牛排,就連泡麵都是空想——咦?炸——炸雞?她是不是餓得眼花了?一隻完整的烤雞竟呈現眼前!那銀色的表皮散發著炫人的光釆……等等!烤雞應該是金黃色而非銀色!忙不迭的揉揉雙眼,這一看,她不禁苦笑的搖頭。

  哪來的烤雞!那是一隻非常美麗亮眼並有著銀色羽翼的小鳥,倨傲的站在樹枝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宛若在嘲笑她的狼狽和愚蠢。它不屑又帶著譏誚的眼神讓她有種錯覺,彷彿看見那妖精王洛梵賽。可高傲若他怎可能會化身為鳥類出現?再說,他還開出了條件,又怎會自投羅網……。

  「嗨!」

  她忍不住微笑的打了聲招呼。無論它聽不聽得懂,在這空曠的森林中能看到其它生物,心情竟莫名的好轉起來。最起碼它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而她也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當然,基本上這隻銀色小鳥是不可能給予她任何實質的幫助。

  銀鳥飛身到她一旁的落葉上,卻高傲的別過臉,壓根兒未將她那一聲招呼放在眼裡。事實上,它的態度宛若根本未將她放在眼中。說來可笑,但她真的有這種的感覺。有沒有搞錯?!被那妖精王當成下等人種已夠她郁卒不滿了,現在竟連一隻小鳥都看不起她!她這個人類何時變得如此沒有地位、尊嚴?或許她該把它抓來烤,看它還敢瞧不起她嗎?再說……她餓了,而且還是非常非常餓……。

  感謝上帝!感謝小鳥!

  她不用再挨餓了!等她抓到銀鳥……嘿嘿!不知道它的肉質是否如外表那般可口?不過可不可口也無所謂了,最起碼它看起來相當賞心悅目。最重要的一點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而她從不挑嘴,至於它……,雖說殺掉它好像很殘忍,但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總之,她會為它的死哀悼個幾秒鐘,畢竟它救了她一命。

  驅逐了心中的罪惡感,沒辦法,誰教它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挑在她最最餓極的時候出現,這怕是早已注定了。雖然它是她生平僅見最美的一隻鳥,假若她有幸走出這座鬼森林,她一定會為它繪製一幅畫,就當作是紀念它的功德,如此一來,她對它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打定主意,她悄悄的、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的朝銀鳥逼進,待進入一撲就擒的範圍內,且在看見銀鳥不為所動的情況下,她在心中默念一、二、三,看準目標飛撲過去——但,她撲了空,銀鳥在她的手將觸及身軀的那一剎那硬是在她眼前以非常瀟灑的姿勢飛至一旁的落葉上。

  她失手了,不過獵物還在視線之中。在迎上銀鳥帶著鄙視、不屑又充滿譏誚諷刺的眼,她怔了一下。這眼光多像那不可一世又變態暴力的妖精王!隨即她推翻掉心中可笑的想法。怕是餓壞了才會把眼前這隻銀鳥錯看成洛梵賽。或許是因為他和它都擁有一雙銀色的翅膀……總之,它沒飛走就表示她還有機會。

  於是她更小心翼翼的緊盯著它。不過,有了前車之鑒,她得先鬆懈小鳥的警覺心。在對視了數分鐘後,銀鳥高傲的側轉過頭,不再注意她的存在。就是此刻!她盡全力撲向它,但,這回又撲了個空,銀鳥又在她的手將觸及身軀的那一瞬間以優美的姿態從她眼前輕鬆自若的飛身停至一旁的落葉上。

  她又失手了!儘管獵物仍在,但它晶亮的眼眸宛若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不自量力?!她瞠大了眼!這銀鳥怎麼會讓她有這種感覺?她就不相信她會抓不到它!

  不甚愉悅的心情讓她作了決定——別再浪費時間。抓得到就抓得到,抓不到就讓它遠離她的視線,免得越看它肚子越餓,挫折感自然也越重。所以抓不著就趕走它,省得看了礙眼。

  思及此,她大力朝它撲去,目的在抓它不住便嚇走它,結果——當然是沒抓著,而且根本嚇不走它。事實上,它看著她的眼神宛若穿透她腦海所有心思和想法。她火了!這銀鳥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生物?她就不信嚇不走它!

  她繼續撲向它,而它飛至一旁的落葉上,她鍥而不捨的再撲向它,它自然又飛至一旁的落葉上,就這樣——她撲向它,而它總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從容不迫的從她眼前飛開。段香凝火大了!長到這麼大,她從沒有這麼生氣過!合該真是她氣瘋了,所以沒發覺在她一路撲抓銀鳥的過程中,週遭景致不再是毫無改變的參天古樹,取而代之的是荒涼的曠野,甚至沒想到一隻正常的小鳥哪可能在她連連撲抓之際還未驚嚇得飛走。

  她喘著氣、紅了眼的瞪著離她不遠、狀似悠閒的銀鳥,而它看她的眼神儼然就是在恥笑她的無能。無能?!她倒抽一口氣!連續不斷的撲趕動作卻未收到一絲成效,心中的挫折感重得讓她想一頭撞死!而它那是什麼眼神?可惡!她氣極的死命瞪著它,腦海中想的不再是純粹的想抓住或趕走它,此刻已非肚子餓的問題,而是攸關人類尊嚴!它確確實實把她給惹火了!若抓不住它,她就不叫段香凝!

  冷靜!她必須冷靜!她非得冷靜不可!可當它用那輕視又挑釁的眼光瞅著她——去它的蛋蛋!她冷靜得下來才怪!尤其雙方近在呎尺,她火大的飛撲過去,這一撲……不再是鋪滿枯黃落葉,她的身子撲過地面,凌空摔落崖下——

  斷崖!

  「啊!」尖叫聲伴隨著耳中呼嘯的風聲,失速的身軀迫使雙手下意識的朝前亂抓,希望能抓住樹籐或枝幹,可在看清眼前是光禿禿的壁面時,她絕望了——完了!這回真正是玩完了!

  正當她絕望之時,一道銀光從褲袋中跌落,意識還來不及反應,銀鳥已叼住她的衣領,將她懸吊在半空中。

  「救命啊!救命……!」老天!眼睜睜看著深不見底、黑壓壓的下方,段香凝禁不住尖叫再尖叫。因為除了尖叫之外,她也不能做什麼,尤其那銀鳥不過她一隻小腿般大,哪可能撐得住她的重量飛回安全的地面?話說回來,在經過先前的一切後,銀鳥此舉豈非顯得詭異?它根本沒道理救她,雖是它把她氣極了,她才沒注意到週遭的地理環境,如今……,不動的被定格在半空中搞什麼?!她試圖伸手揮向銀鳥的羽翼,好提醒它動一動。

  「你有喊救命的資格嗎?」冰冷的嗓音在她伸手的同時陰森森的在頭頂響起,當場她的心就涼了半截!因為她聽過這個聲音,記憶深刻到讓她無法忘記聲音的主人是誰。但——這聲音竟是發自銀鳥口中,那豈不是說……這隻銀鳥就是——就是那個妖精王!

  「你——你——」殺了她吧!銀鳥真的是妖精王洛梵賽變的嗎?應該是。乍見它的第一眼,她就有那種感覺,結果她選擇不相信,如今回想那一段過程,不禁令她冷汗直流。她、她剛剛還想把它抓來殺了吃掉!完了!她死定了!以他那恐怖善變又殘暴的性子,她准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啦!

  「話都不會說了嗎?你想殺我的勇氣跑哪去了?段香凝,我在同你說話。」冷冷的看著身下顫抖的女體,洛梵賽嘲諷又不悅的說道。這該死的愚蠢女人!竟敢對他化身成的銀鳥大動殺機,偏她又沒本事抓到他,而他可是一再的給她機會。結果她非旦抓不到他,還笨得未注意到地形而摔落斷崖。儘管這是他故意引她來此處,但,她未免也笨得可以,一點腦筋都沒有!像她這種大蠢蛋竟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她能穿越迷霧森林!

  「我——我——」看著底下黑黝黝的深淵,再加上頭皮上方那冷颼颼的聲音幾乎冷透她的骨髓,段香凝簡直哭笑不得。最重要的一點——停格在半空中——這要她如何回話?她可不想掉下去。

  「說話。」洛梵賽皺起眉頭。她不是挺有骨氣的嗎?現在卻連話都說不清楚。

  這樣教他玩什麼?她是他開心的泉源,否則早在她吸入瘴氣奄奄一息時,他根本就不會出手救她。他在等她的表現,而她適才撲抓他的過程確也讓他覺得有趣,現在……她真是讓他太失望了。

  說話?!「我……我有懼高症!」看來不說些什麼是不行了,否則真惹怒他,他絕對很有可能會放手,然後她就真的得——兩眼開開,準備投胎。

  懼高症?!洛梵賽倨傲的眉毛皺得幾乎打結!這蠢女人非旦失了他欣賞的骨氣,居然還貪生怕死起來!若依他往日的性情,鐵定二話不說掉頭就走,管她摔下去是死是活,畢竟這樣蠢的女人活在世上只不過是多浪費米糧!

  厭惡的放開她,他不帶一絲情感的欲飛身離去,孰料她像是有所準備的抓緊了他的腳,力道大到讓仍化身為銀鳥的他有點難以承受,正欲一腳踹開她,驀然,一陣刺痛使他不悅的斥道:「放開!」

  「不放!」早算準他絕對會狠心的棄她於不顧,果然!所以她會放開他才怪!

  她可不是傻子,這一放,她就得摔死,就算要死,她也要拖個人當墊背。

  「放開。」她的手怎麼會像把刀?洛梵賽忍住腳掌的刺痛往下瞄——指甲!女人!沒事留什麼長指甲!

  「我死都不會放。」段香凝使盡吃奶力氣地緊抓住鳥腳,即使鳥腳上的爪子弄傷了她的手,可總比掉落萬丈深淵要好吧?所以不到萬一,她是不可能鬆手的。

  「再不放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腳掌愈見刺痛,他該踹開她,偏偏……洛梵賽肯定自己的腳一定被抓破了皮。這個有著利爪的蠢女人,竟然有這本事傷到他!雖說是一丁點的皮肉之傷,但這不是重點——

  「我既然抓到你就不會放開,除非你把我送回地面上去!」段香凝大叫。

  洛梵賽一震!在聽見她那一句「抓到你」時愕然無言!好一會,他僅能看著她的後腦勺,然後輕喟一聲,高抬起翅膀揮動,銀鳥轉眼化成人形。

  突如其來的沉寂,段香凝尚來不及有所反應,耳畔傳來的異響讓她禁不住仰抬起頭,炫目的銀光幾乎讓她張不開眼。下一秒鐘,她迎上一雙銀光燦爛的眸子,帶著一抹深意的熾熱光芒凝望著她——彷彿要將她焚燒吞噬一般。在他炙烈灼熱的視線中她幾乎熱得要燃燒起來。惶恐的低下頭,她的視線在發現自己的雙手抓著他的足踝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抓緊了。」

  段香凝錯愕的抬頭,還來不及說話,就感覺到身軀正以風馳電掣之速向上方飛去;強勁的風吹過臉龐,讓她幾乎張不開眼,直到她雙腳安全的踩在滿是落葉的地面上,身子瞬間癱軟的跌坐在地上,久久回復不過來。

  「你到底要抓著我的腳到什麼時候?!」洛梵賽不悅的斥道。先前在半空中她不放手算情有可原,現在她人都已坐在安全的地面上,竟還緊抓著不放。他的雙腳都被她的長指甲給抓破了皮,這個蠢女人還不知適可而止!

  「啊!」段香凝差點沒驚跳起來,雙手忙不迭的鬆開,一張臉頓覺火辣辣的熱「哈哈哈!」她青白的臉色讓洛梵賽忍不住朗聲大笑。沒想到他竟會跌入自己所設下的圈套中,而她這扮豬吃老虎的伎倆倒教他不佩服都難。看來她並不蠢,而他則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段香凝被他的大笑聲給笑得一頭霧水兼心驚膽跳。事實證明在他的笑聲之後即表示有事會發生。他不會又想掐死她,還是又要變出一大堆蜘蛛蠍子嚇死她吧?

  「你的心願還是沒變嗎?」逸去笑聲,洛梵賽問。

  「嗄?」段香凝傻了。

  「你贏了,你可以如約定的向我要求一個願望。」洛梵賽沒好氣的說。

  「我臝了?!」段香凝難以置信的張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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