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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身為武林寨大當家,赭廣天是出了名的武功深不可測,為人心狠手辣且聰明狡詐。
  也是因為他的雄才大略,才能夠讓武林寨在短短十年間併吞了西方十數座大寨,收伏了不少邪魔歪道,將武林寨推上黑道的第一把交椅。
  可是他卻不因此而感到心滿意足,成為黑道霸主只是他的第一步,接下來的行動才是他大計劃的開始。
  而赭廣天的第一步計劃,就是要滅了威震江湖的唐門。
  要滅唐門,首先必須除了白滄浪!誰都知道唐門雖然菁英齊聚、人才濟濟,但是唯一被唐姥姥認定為接班人的,就只有那個名動天下的殺手外孫了。
  頂著唐門和嶺南煉刀大家白族的雙重光環,白滄浪沒有名門子弟的頹廢或倨傲,相反的,他卻能在這兩大家族的壓力下,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成為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的煞星。
  就算他不是唐門的接班人,赭廣天也不會小覷這個人,他的存在和亦正亦邪的作風,勢必會威脅到武林寨。
  赭廣天摩挲著下巴,銳利的眼神掃向齊聚議事廳的其他三位當家。
  「你們有什麼想法?」他開口。
  「大哥,你指的是滅唐門一事嗎?」四當家聲音宏亮地問。
  「難不成要討論今兒個到翠紅樓叫幾個娘兒們的事?」他冷冷一瞥。
  四當家連忙噤聲。
  「大哥,那你的意思是?」三當家個性較為沉穩。
  「廢話,現在是我在問你們的想法,你還把這話丟回來給我做什麼?」他一想到白滄浪的棘手,不禁煩躁地怒吼。
  「大哥,欲滅唐門得先除去白滄浪,畢竟唐姥姥年紀也大了,如今放眼唐門,唯有白滄浪能號合群龍,所以……」二當家分析道:「只要白滄浪一死,唐姥姥大受打擊,我們要消滅唐門就不是難事了。」
  赭廣天大笑,暢然地道:「果然還是二弟深諳我心,嗯!好樣兒的。」
  「多謝大哥誇獎。」二當家陰沉的眼眸透著一絲得意,「小弟只是說出大哥的意思罷了,我自個兒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
  三、四當家憤怒地橫了他一眼,顯然不甚服氣。
  赭廣天不是沒看見這一幕,但是他暗自欣喜著。
  這是他一貫的策略,讓底下的人忙著鉤心鬥角、爭權奪利,才不會有什麼反對的聲音出現,更不怕有任何威脅事件產生。
  對他而言,管理屬下的道理很簡單,只要造成他們互相對立監視,並不時拋出點甜頭給他們吃,就足以控制大局了。
  「好,那麼先通知江南的弟兄,伺機狙殺白滄浪。還有,派四飛煞去,他們善用劍法,正好可以與白滄浪的斷水刀一拚。另外一方面,咱們突擊唐門的計書也已經差不多成熟了……」赭廣天唇畔扯動,露出一個比狼更狠、比蛇更陰冷的笑,「只待白滄浪一死,我們馬上趁亂攻擊唐門……」
  「是。」二當家眼睛一亮。
  「小綠那邊應該也時機成熟了……」赭廣天自言自語。
  「小姐?對呀,為什麼許久不見小姐了?」二當家有些疑惑。
  三、四當家不敢再多嘴,但一樣聲高了耳朵。
  「她有事在外頭忙。好了,你們退下吧!」
  有些事,他還是相信自己勝過依賴別人,尤其他赭廣天闖蕩江湖這麼久,早就深諳個中道理。
  就算是親人、兄弟,誰知哪天會搖身一變成為敵人,所以在這世上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眼前最重要的便是除去白滄浪這個棘手人物,看來他得再琢磨、琢磨才是……
  午後,三月的杏花飄飛,芍葯坐在小園內,獨自撫琴發愣。
  今日風清雲淡,就連園中的花兒也特別嫵媚動人,可是這些平常能吸引她的物事,卻在此時失去了效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變得懶洋洋的,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兒。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腦子裡無時無刻都晃動著白公子的身影。
  這怎麼可能呢?她不過和他見過兩次面,並且不小心在他懷中睡了一覺,再讓他請了一頓大餐……而已呀!
  難不成會因為這樣,她就對他一見鍾情了吧?
  一思及這個可能性,芍葯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她咯咯笑道,暗罵自己神經過敏。「我究竟在想些什麼呀?一定是最近的天氣太怪了,才會令我頭暈腦脹,淨想些莫名其妙的事。」
  「小姐……」小綠氣喘吁吁地跑來,一臉興奮。「來了……來了。」
  芍葯的心猛地狂跳,「誰來了?」
  「就是曲二公子呀!」小綠眉眼間流轉著曖昧。
  芍葯心咚地一聲往下沉,沒精打采地道:「曲二公子?他來做什麼?」
  「他說前幾日和你有了誤會,今日特地來解釋的。小姐,怎麼了?你們吵嘴了嗎?」小綠好奇不已。
  芍葯沒好氣地道:「誰有精神與他吵嘴?我甚至沒那個心思見他一面。」
  她還沒忘記那天他是怎麼丟下她的……當然,她不是那種會記恨的人,但是曲靈煙擺明了想一箭雙鵬,來個左擁右抱,她才不會傻到變成這種男人的小妾呢!
  所以她更不想再見他,以免給他所謂的「暗示」。
  「小姐,你們真的吵嘴了!」小綠吃驚極了。小姐一向性情溫和,曲二公子又是那麼溫文儒雅,他們怎麼可能吵得起來?
  「你不明白的。」芍葯想想也覺得好笑,她低垂著眼瞼,輕彈著古琴。
  她不想破壞曲靈煙在小綠心目中的印象,道人是非向來不是她的習慣。
  「小姐,你究竟要不要出去見曲二公子?」小綠嘟起嘴來,顯然不太能諒解芍葯的行為。
  「就說我身體微恙好了。」她提議。
  「小姐……」小錄不贊成地喊著。
  「你就聽我的吧!」芍葯才不想又惹得一身腥,掀起不必要的風波。
  「是。」小綠心不甘情不願地應道,「只是小綠不明白,小姐一向對曲二公子不是很好嗎?怎麼今天卻故意迴避呢?」
  「過幾日你就會明白的。」
  「小姐,為什麼不現在告訴我?」小綠露出了難得的執拗,「小綠也是為你好,其實曲二公子真的不錯。」
  她可是為小姐著想,倘若小姐再這麼拖拖拉拉,可能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眼]看著有一門這麼好的親事,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要百般推辭?
  芍葯有幾分為難,「我知道他人不錯,可是他已經和人訂了親。就算他沒有和人訂親,我依舊不會選他做我的終生依靠。」
  「曲二公子訂了親?」小綠倏地睜大了眼睛。
  「千真萬確,那一日我還差點被他未婚妻痛揍一頓呢!」若非白公子前來救她……一想起這裡,芍葯心頭不由得一暖。
  白公子……不知幾時能再見到他?
  「太可惡了,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小綠怒氣沖沖。
  「不要緊,你也別氣成這模樣,他訂了親是他的事,與咱們沒有干係的。」
  「可是他欺騙小姐的感情!」小綠氣呼呼地道:「還說什麼喜歡小姐,要與小姐成親……原來都是騙人的。」
  「他幾時跟你說過這些話?」
  「他每回來都這麼說,還拜託我幫忙說好話呢!」一想到自個兒也被騙得團團轉,她就忍不住火大,「哼,什麼東西嘛!」
  「嚴格來講,他也沒騙你,因為他的碓想娶我。」芍葯打圓場。
  「這是什麼意思?」
  「他想要娶我做他的小妾,不過我正式回絕了。」芍葯話一說完,連忙摀住耳朵。
  果不其然,小綠迭聲怒叫了起來,「放他娘的狗臭屁!」
  「小綠,你幾時學來這麼粗魯的話?」芍葯瞠目結舌。
  「小姐,你還有心情跟我說笑?這個男人居然把你當作隨隨便便的女子,說什麼要娶你做小妾,他作他的春秋大夢喲!」
  「好了、好了,別氣了,氣壞身子多不值得呀!」芍葯拍拍她的背,「現在你就聽我的,出去告訴曲二公子,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能見他了。」
  「我還對他這般客氣?!」她恨不得當場打斷他的牙呢!
  「來者是客,再說我也不想惹麻煩。」
  「我一定要跟天管家講,讓天管家活活拆掉他幾根骨頭。」
  芍葯又好笑又訝異,「一個女孩子家的,你幾時學得這般陰狠?」
  「我是氣不過他這樣糟蹋小姐。」小綠餘怒未平。
  「不要緊,咱們不必和他一般見識。」她笑道。
  「好吧!」小綠不情願地道。
  「去吧!」芍葯笑著推推她。
  小綠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不死心地問:「真的不要我賞他幾個耳刮子?」
  「何必弄疼自己的手?」她噗哧一笑。
  「那好吧,就饒他一條狗命好了。」
  「雖然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是你也別忘了他家財大勢大,再說他還有一個後台是咱們惹不起的。」芍葯勸道。
  「他有什麼後台?」小綠眸光一閃。
  「沒什麼。」芍葯吐吐舌頭,「只是不想讓他逮著機會大作文章,讓他知難而退就好了。」
  「是,既然小姐這麼說了,那我就照做了。」只是小綠難免心有不甘。
  不難想像,待會兒出去送客的時候,曲二公子至少也得挨一頓小綠的白眼和黑臉了。
  芍葯只覺好笑,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前又浮現滄浪似笑非笑的臉龐。
  「唉!」她覺得自己的心又開始亂糟糟了。
  夜裡,滄浪緩緩地走在街道上,四周俱寂,只剩下打更的更夫不時提醒著——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他背負著斷水刀,沉穩地走著。
  身後的那一夥人已經跟蹤他許久了,這裡是街道最窄的地方,若要下手狙擊,最有利了。
  他唇邊泛起一抹冷笑。
  果不其然,身後始終遠遠跟著的那些人陡然衝上前來,刀光劍影劃破了黑暗的天際。
  滄浪看也沒看,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刀劍落空的眾人紛紛愕然,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滄浪已經出現在他們身後了。
  「武功如此拙劣,也想殺我白某人?」他冷冷地道。
  縛著面巾的黑衣人們並沒有說話,但是眼眸卻閃過了一絲懼意,顯然是被滄浪的神出鬼沒驚呆了。
  「誰派你們來的?」刀未出鞘,滄浪只是深沉地看著他們。
  黑衣人們低喝一聲,飛快揚起刀劍就往他身上砍去,滄浪眼也不眨一下,只是噹噹噹地幾聲,在刀劍快要觸及他身上的同時,曲指彈飛了數具兵器。
  黑衣人們雖然驚懼,卻依然不畏死地欺身上前,拳腳虎虎生風地擊向他。
  滄浪輕巧地一躍,避過了那幾人的攻擊,迅捷地伸手入懷掏出了幾枚銅錢,倏地彈出手。
  銅錢奇準無比地擊中了黑衣人們的穴道!
  「哎喲!」
  「呃!」
  「噢……」
  幾聲悶哼傳來,黑衣人們跌的跌、倒的倒,都手腳酸麻地摔在地上,動也不能動。滄浪佇立在他們跟前,冷漠地盯著他們。黑衣人們面巾後透著恐懼和不敢置信。他看出了他們的害怕,不由得微微一露齒,眼底卻一點笑意也無。「放心,我殺人是要收錢的,殺了你們又沒有錢可以收,我不會白白浪費這個力氣的。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要殺我沒這麼簡單,要他多派幾個有用的來。」
  他撂下話後,隨即轉身大踏步離開。
  夜更深了,黑衣人們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餘悸猶存。
  她實在不該牽掛著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男人。
  她已經告訴過自己千百遍,這麼想念一個人是不正常的舉止……
  可是說是這麼說,想是這麼想,她還是莫名其妙地爬上了青峰山山腰,眼巴巴地坐在初次遇見他的大石上。
  直到她在這兒坐了大半天,已經錯過了早膳、午膳後,她還是一直想不通自個兒為什麼要這麼做!
  芍葯輕輕歎了一口氣,此時此刻竟也領略了幾分「半記不記夢覺後,似愁無愁情倦時」的心思。
  她輕撥琴弦,撩起了幽幽衷情。
  林間黃鸝聲伴隨著婉轉而起,柳葉鳴蜩綠暗隱隱,空氣間竟也流轉起纏綿俳惻絲絲情意。
  滄浪遠遠地站在一株大樹下,癡癡地看著這一幕——
  她的臉蛋漾著溫柔多情的動人神色,纖手撩動著如人心弦的琴音,清風翩翩然地拂過了她寶藍色的衣衫,四周各色鳥兒棲息枝頭,紛紛側頭安靜地傾聽著。
  世上怎會有這樣一幅絕色景致呢?
  他從未聆賞過這般清靜幽遠的琴聲,身處江湖,不是經歷腥風血雨便是疾風冷月,何時有過這空靈舒懷的洗禮?
  直至琴聲悠悠似絕未絕,該斷未斷時,他才如夢初醒,全身上下舒暢極了。
  「好美的琴,好美的人。」他歎息著開口,緩緩走向她。
  芍葯心一動,紅著臉癡望著他。因為緊張,竟有些結結巴巴,「你……你來了。」
  「幸虧我來了,否則就聽不到這麼美的琴音了。」他低頭凝望著她,溫柔地道。
  芍葯羞紅了臉,心底卻泛起奇異的情潮,「我在等你。」
  她這般坦率,滄浪不禁心神一蕩,「等很久了嗎?」
  「還好,」她眨眨眼,「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過晌午了,」他盯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蛋,直覺地蹙起眉頭,「你又沒吃飯了?」
  她一急,想站起身來解釋,可是忘了她兩餐沒吃,實在沒啥力氣了,因此整個人踉蹌地往前一跌。
  他心一驚,及時將她摟入了懷中,緊緊抱住。
  「我不准你以後再這麼嚇我。」他心有餘悸地低吼。
  依偎在他堅實溫軟的胸膛前,芍葯心亂如麻、臉兒潮紅,「我……我……」
  「你是不是要我成天盯著你?」他垂眸打量著她,關切地緊皺著眉。
  「我老是忘了吃飯……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軟軟地偎在他懷裡,突然發覺這種滋味會上癮。
  他蹙著眉,一把將她抱起,在草地上坐下。
  芍葯就這樣賴在他的大腿上,傻氣地抬頭望善他,「怎麼了?」
  「我們要來訂些規矩。」他認真地道。
  「規矩?」她眨眨眼。
  「從今以後,你不可以再漏吃了哪一餐飯。」他霸氣地道。
  她飛快地眨動著眼睛,愕然地道:「可是……可是我總是弄不清……」
  「你的記性都拿來做什麼?放在一旁納涼嗎?」他氣惱不已,「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人,難道你都不覺得肚子餓嗎?」
  「可是吃飯很浪費時間的。」她扳動手指細數著,「你看,一日要吃三餐,我吃飯動作又慢,光是吃飯就耗掉了多少時光?再說一天好短呢!早飯吃完就要吃午飯,午飯吃完又要吃晚飯……這樣我每天都好忙。」
  他被她煞有介事的模樣搞得啼笑皆非,想要凶她又捨不得。「吃飯是人生大事,怎麼說是浪費時光?人生在世忙碌奔波,還不是為了求得溫飽。」
  「可是這世上有很多比吃飯更好玩的事,比如睡覺、休息、彈琴、寫曲……」她臉紅紅的,「還有想你。」
  她最後那句話成功地堵住了滄浪所有的氣惱,他心頭一暖,什麼規矩也都記不得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無可奈何地低歎。
  他怎麼會被這樣一個初識不久的女子吃得死死的?
  「奇怪得很,我這幾日什麼事都做不好,而且每天都懶洋洋的,心裡頭老是記掛著你。」她煩惱地說,努力想要找出答案。「為什麼呢?你那日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麼東西,要不我怎麼成天腦子裡都是你呢?」
  這樣的感覺實在太過陌生,而且讓她好不習慣。
  本來是悠悠哉哉的日子,現在卻要牽掛著一個人,成天心神不寧、飄來蕩去的,這滋味好怪,她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你喜歡我。」他的眼神溫柔似水。
  「是呀,就是每天都……」她突然瞪著他,張口結舌地道.「你……你說什麼?」他低垂眼瞼,遮住了滿眼笑意,「沒事。餓了嗎?」
  「有一點。」她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捂著肚子不好意思地訕笑道.「今兒個不知怎的,還真覺得有點餓了。」
  「整天不吃飯,怎麼會不餓呢?」他輕點她的鼻頭,「光是彈琴不能止饑的,我帶你去吃飯。」
  「嗯。」她乖乖地點頭,隨即又搖頭,「不,我不能再和你去吃飯。」
  「為什麼?」他挑起一邊眉毛,不太開心地問。
  「我不能老敲你竹槓,」她義正辭嚴地道:「這樣是不對的,再說……我也該回去了,我怕天伯擔心。」
  「我送你回去。」儘管他捨不得放開她溫暖的小身子。
  「不了,我怕天伯會誤會,畢竟被一個大男人抱回去,他老人家會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她羞澀地道。
  滄浪一怔,隨即大笑。
  「你笑什麼?」她愕然。
  他低下頭,止不住笑意,「我不會囂張到直接把你抱進家門的。」
  「噢。」她臉又羞紅了。
  「你家中還有誰?」他突然問道。
  「天伯和小綠。」她眨眨眼,疑惑地問:「為什麼這樣問?」
  「關心你。」他凝視著她,「你的父母仙逝了嗎?」
  「是的,在很久以前,」她微微一笑,「那麼你呢?到現在還不願意告訢我你是誰嗎?還是要我一直稱你白公子?」
  他大笑,「我叫白滄浪,嶺南人氏。」
  「白滄浪,」她喃喃念著這個名宇,「白髮三千丈,滄海平風浪……告訢我,你的頭髮怎麼這般好看?是天生的嗎?」
  「不算是。」他凝視著她,「你不害怕我的白髮?」
  「不怕,」她想也沒想地伸手勾攬了一束,細細把玩著,「你的頭髮好好看,而且有點接近銀色,這是怎麼弄的?好美!」
  「這是一半天生一半練功所致。」看著她的小手輕繞著地的髮絲,滄浪心頭一熱,小腹的熱浪和騷動又深深困擾他。
  她軟軟地陷在他懷中,挑逗地把玩著地的髮絲……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面臨崩潰的邊緣。
  「好好玩。」之前見面,她還不太敢這麼率性大膽地把玩他的頭髮,這一次她卻一點也不客氣。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賴在他的懷裡,做出這樣親暱的舉動也就不覺得突兀了。
  她突然又發現了一個比彈琴更好玩的事情了,就是趴在他身上細細研究著他。
  「芍葯,我真有這麼好玩嗎?」他啼笑皆非,簡直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對他這麼有興趣,應該是他的榮幸才對,可是為何他會覺得有點哭笑不得呢?
  「嗯。」她認真地點頭,又開始研究起他的髮色。
  他等待了半晌,最後終於忍不住輕咳了一聲,「你該吃飯了。」
  「不礙事,天還沒黑,吃晚膳的時候還未到。」她專心地玩著掌心的髮絲,頭也不抬地道。
  滄浪實在不瞭解,他的頭髮有什麼值得她研究上大半天的?
  他必須承認,他不太能理解她的小腦袋瓜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過懷抱著她的柔軟觸感,還有那不時沁入他鼻端的清淺幽香,時時刻刻折磨著他的意志力。
  「芍葯,你再不起來,我肚子要餓了。」他意有所指地道。
  「你餓了?」她仍舊心不在焉。
  她發現他的髮絲在日光照耀下輝映著銀白色的光彩耶!
  「是,而且餓得很,」他緊緊盯著她,「好想一口把你吃掉。」
  她總算把這句話聽進去了,訝然地抬頭,小嘴吃驚地微張。
  她的模樣實在教人又愛又憐,滄浪忍不住抱緊了她,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喂!」她很難得地表現出憤慨的樣子。
  他稍稍放開了她,正當她才喘過一口氣時,他卻俯下頭封住了她的小嘴。
  「唔!」
  一種異樣的熱浪襲倒了她,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一種幾近狂野的風暴邊緣……
  芍葯被巨大的情感和火熱的接觸嚇住了,但是當她停止抗拒後,卻發現有種狂喜的熱力自唇瓣漸漸滲透入心房,進而在四肢百骸間擴散開來。
  那是一種甜蜜和興奮交織而成的感覺,她不知該如何形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矜持和理智,接受熱浪的翻騰、席捲——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卻打從心底喜歡他所帶給她的震撼!
  滄浪貪婪地吸吮著她的甜美,強大的慾望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切割著他殘存的自製……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多想在草地上就要了她。
  他熾熱的唇輾轉而下,吻上了她裸露的白嫩頸項,隨著熱潮的蔓延,芍葯只覺得渾身好熱……她本能地拉開衣裳前襟,試圖散發一點熱度。
  但是她這個舉動卻徹底摧毀了滄浪的理智,他低低呻吟一聲,用力扯開了她的衣裳,伸手撫觸那溫潤雪白的肌膚——
  接下來的一切宛若天旋地轉,芍葯在意亂情述中只察覺到他體貼地讓自己穩坐在他腿上,隨著衣服的撩開及散落,他熱烈的吻滑過她的胸前,停留在她最敏感的地方吸吮輕嚙著,讓她失控地呻吟出聲。
  因為熱,也因為恍惚和意志紊亂,她本能地摟住了他的頸項,感覺到他的頭顱鑽入她懷裡,他的呼息燻熱了她細嫩的肌膚,唇齒啃走了她所有的思想。
  芍葯的呼吸破碎,她的小手時抓時放,最後彷彿有意識地溜入了他光滑的背部,褪去了他的外衫。
  滄浪在熱吻中半褪了她的衣裳,解開了她的腰帶,並且抓著她的小手替自己解開了束縛……
  片刻之後,他狂野地帶領著她衝入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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