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恩站在急診室門外,高大的身子佇立著,英挺的濃眉始終緊蹙著,精神未有片刻鬆弛。
那個女孩子進去一個鐘頭了。
他將車禍的前前後後都想了個清楚,雖然責任不在他,但是她受傷甚重是事實,他不能規避這個責任。
一身黑衣的他俊美又神秘,不少護士在經過時都忍不住偷偷地覷了他好幾眼。
總算,護士和醫生魚貫地走了出來,費恩則迅速地迎上。
「醫生,她還好嗎?」
醫生看著他,微笑了,「還好,只是皮肉傷,我們都包紮處理完畢了,但是為防萬一,我們還是將她留院觀察,看看腦震盪的檢查報告如何。」
他吁了一口氣,「這麼說,她是不會有事了。」
「是的,你是她的男朋友嗎?」
他一愣,還來不及反應,醫生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她現在已經被送到一般病房了,你辦完入院手續後就可以去陪她了。」
費恩濃眉輕蹙了蹙,還是點頭,「是。」
醫生向身後的護士示意了一下,護士則連忙將一個小背包交給費恩,「這是那位小姐的皮包,該給家屬保管。」
他修長有力的大手接過,神色輕鬆不少,「謝謝你們。」
待醫生和護士離去後,費恩盯著皮包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打開來。
他得看看她的證件,才能知道她叫什麼名宇,然後再聯絡她的家屬。
「葛海藍,民國六十五年生。」他忍不住挑眉,「好年輕喔!父親葛正德……」
費恩取出輕薄的行動電話,開始撥號。
☆ ☆ ☆
是誰?
是誰在她的床邊?
好像有一隻寬大溫暖、觸感微微粗糙的大手在撩撥她額上的劉海……輕輕地撫過她的額頭,她的耳朵……
好溫暖、好溫柔的碰觸……她從來沒有這樣美好的感覺……
是誰?這是誰的手?老爸的嗎?
老爸來叫她起床嗎?
不對,這隻手比老爸的輕柔,而且這清新又帶點神秘的味道,不像老爸慣常使用的刮鬍劑。
這個味道年輕、充滿誘惑,有致命的吸引力……
「好痛……」海藍輕呼了一聲,秀氣的眉頭猛然蹙緊。
一道低沉性感的聲音在她耳畔輕輕地響起,氣息微微地撩撥著她的耳朵,「哪兒痛?嗯?」
「痛……全身都痛……」她哼道。
好聞的味道突然變淡了許多,好像散發它的本體稍稍離開了一下,隨即是水聲,再來那味道又變得貼近了。
她好像光聞這個好味道就能度過下半輩子了。
突然間,一個冰涼的物事放在額上,海藍在微微驚動之後才發覺到那是一條絞過水的毛巾。
冰毛巾正在她的額上、頰上輕輕地擦過,帶來了陣陣清涼。
她舒服得不想睜開眼睛,害怕一切只是幻覺,只是一場夢境。
「好點了嗎?」
「嗯。」她滿足得像只飽嘗奶油後想酣睡的小貓咪。
那道聲音微帶了一絲笑意,「再睡一會兒吧!你需要休息。」
「不要走!」她眉頭蹙了蹙。
「我不會走的,我會在這裡陪著你。」他的嗓音低沉溫柔。
海藍這才放心地再跌人恍若飄浮在雲端的睡夢裡。
☆ ☆ ☆
長長的一覺醒來,海藍發現有人在她身邊低低地啜泣。
她一愣,眼皮已不再那麼沉重,她緩緩地撐開了一絲縫,然後是全部。
老爸坐在床榻邊紅了眼睛,還不時以袖子擦拭淚水。
她眨了眨瑩然的眼睛,心慌地搜尋著夢裡的身影。
咦?怎麼不見了?
是她的錯覺嗎?暫且不管,老爸的情況好像不太好。
「爸,你的袖扣快鬆掉了。」她聲音沙啞地開口,「換下衣服後記得丟到我的針線籃裡。」
葛正德聞聲驚愕地看著她,突然喜極而泣起來,「海藍,你醒啦?嚇死爸爸了!我還以為你……我還以為我得白髮人送黑髮人。果然,老天還是垂憐我的。」
「爸,你好像在演戲。」她笑得有氣無力,「擦擦眼淚,我還沒死呢!」
「呸呸呸!」葛正德餘悸猶存。
「爸,他呢?」她的意識漸漸回復了,眼前也閃過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性臉龐。
「誰?」
「那個……」她蹙眉,「嗯……那個送我到醫院來的人。」
「你是說那個肇事者嗎?」
「他不是肇事者。」她本能想保護他,雖然錯的確不在他。「是我沒有注意,車子才會撞上他跑車的保險桿。」
葛正德大皺眉頭,「總之大小車相撞,就是大車的不對,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也沒什麼萬古不變,你沒看過砂石車撞死機車騎士的新聞嗎?還不是大部分都被草草了事,也沒聽見誰跳出來替小車伸冤啊。」她慢吞吞地道:「爸,可以給我一杯水嗎?我好渴。」
葛正德連忙倒了杯開水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著女兒喝下,「慢慢來……好喝嗎?水是人類最珍貴的資源,上天最美妙的賜予,如果沒有水的話……」
「爸!」
「喔,不吵你、不吵你。」葛正德及時收斂。
「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個送我來醫院的男人呢?」她略顯焦急地問。
「他離開了。」
「走了?」她的眸光渙散了一瞬,不知怎地,胸口悶悶的。
葛正德沒有注意到女兒的落寞,兀自高興地道:「女兒啊,那個肇事音還不是普通的有誠懇,他說一切醫藥費他付,還有精神賠償費……」
「還有,他答應娶我。」她忍不住插嘴。
「他人挺好的,又有禮貌,又長得好看……咦!你說什麼?」葛正德張大嘴。
海藍搜尋著記憶,清晰地記住那個低沉有力的承諾,「他說他要負責,要娶我。」
葛正德張口結舌了好半晌,迭聲地叫了起來,「醫生!醫生,快來啊!我女兒不對勁了,她……她她她的腦袋瓜撞壞了!」
看著父親飛奔到房門口尖叫不休,海藍又好氣又好笑,「老爸,我的腦袋瓜沒有問題,事實上,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嘿,老爸,你有兩顆蛀牙耶!」
葛正德連忙閉上嘴巴,驚恐地望著女兒,「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消遣我?你的腦袋瓜一定是撞出毛病來了,我得請醫生檢查清楚一點。」
「我是說真的,他說要娶我,以示負責。」
在茫茫然的睡夢中,那只溫柔暖和的大手也是他的嗎?
他一定是個信守承諾的儒雅君子,他一定記得曾經許下的諾言……
海藍笑得好甜蜜,葛正德見狀不覺看呆了。
寶貝女兒……幾時有過這種閨中小女兒溫柔羞澀的神情?
「莫非是真的?」葛正德還是搖了搖頭,愣愣地道:「我看過那個男孩子,是個有為青年呢!英俊高大又氣派,像個貴家公子哥兒,但他怎麼可能會答應娶你為妻呢?一定是你平常想結婚想瘋了,所以才會連出車禍了還念念不忘,以至於……」
「爸,我的腦袋沒有壞,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她認真地道:「他是真的說過這樣的話,如果你不信,等他來了你大可以問他。」
葛正德瞅著地,「就算他真說過這種話,那你真的要這麼隨便地嫁給一個陌生人嗎?你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宇都不知道呢!」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可以認識彼此。」她樂天地道。
「海藍,話不是這樣講的,你要仔細考慮清楚,他的家世背景或職業、性情什麼的,你根本一無所悉,這樣貿貿然地嫁給他,不是太冒險了嗎?」葛正德遲疑地訕訕一笑,「再說人家那麼出色,你……」
「老爸,你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她好歹也是他葛某人的女兒吧!
「我不是說你不好,只是自己的女兒幾斤重我知道,該配什麼樣的人物我也明白。」葛正德搔搔頭,慈藹地道:「海藍,發生這種事情呀,呃……身體沒怎樣就萬幸了,千萬別連人都給賠了進去。」
「我聽不懂。」海藍也搔搔腦袋,「我又不是去酒廊上班,幹嘛要連人都給賠進去?」
「你還說不是。」他氣急敗壞地道:「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莫名其妙地嫁給一個陌生人呢?我們甚至不知道他是熊是虎。」
「你剛剛不也說過他人看起來很好,又有禮貌,又是有為青年的樣子嗎?」僅管腦袋瓜被紗布纏成印度阿三的模樣,還是無損她的記憶力。
葛正德一時語塞,「呃,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再說這第一眼的印象是做不得準的。記得你剛出生時,每個護士小姐都說你漂亮,說你長大以後會和林青霞一樣美,結果現在呢?」
海藍凌厲得食指直指老父的鼻端,「那你之前還說我不醜!」
「你本來就不醜哇,只不過也不是什麼大美人就是了。」他摸摸鼻子,陡然覺得一股涼意直竄上背脊。
「總歸一句,你就是覺得你女兒配不上人家就對了。」
「你必須承認,你長得既不像林青霞也不像蕭薔,你老爸我又沒撒謊,而那個季先生……」
「誰?」
「你看,你連他姓季都不知道,還說要嫁給人家。」他大搖其頭,「這簡直是胡鬧!」
「我說過了,只要他願意娶我,我也願意嫁給他,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瞭解對方的。」她自信滿滿。
「丫頭,現在是公元兩千年,火星都快能住人了,你不要再有這種老古板的觀念好不好?女孩子又不一定要嫁人,你看滿街的黃金單身女郎,人家不都活得很充實、很快樂嗎?」
「我想嫁人很難嗎?還是違反了中華民國哪一條法律?」海藍睨著父親,實在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麼。「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嫁人有什麼好奇怪的?」
「如果你真的想這麼早結婚,那好,我們學校裡多的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我隨便找一個來跟你結婚還比較有保障,我也比較能放心。」
「我不吃嫩草的,要我佔高中小男生的便宜,我還寧願嫁有錢老頭子。」她微瞇起眼睛,「至少養得起我。」
「誰要你去誘拐高中生?」葛正德看起來像要昏倒了。
「你啊!」她忍不住推了父親一下,「你不是說你們學校多的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嗎?」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把學生拐回家供女兒發洩私慾的變態教師嗎?」葛正德頭上的「師鐸獎」光環似乎崩了一角。
海藍還認真地打量父親一番,「嗯,不像,起碼你不會為了我而綁架學生。」
他微惜地道:「好一個不孝女,虧我放棄了在校務會請裡投票的權利,死命趕到醫院來照顧你,得到的竟然是這種下場,嗚嗚嗚,我好苦命啊!」
「投票?」她的好奇心被挑起,「投什麼?」
葛正德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今年的園遊會,校長決定要我們這些老師粉墨登場,演出西廂記。」
西廂記?是那個「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的西廂記?還是「偷情暗許,私訂終身」的西廂記?
嘩!
海藍強忍住差點衝口而出的笑聲,清了清喉嚨,道:「嗯,西廂記。」
「大致上的劇本和角色都已經擬定了,女主角崔鶯鶯,男主角張生,女配角紅娘,還有崔老夫人,白馬寺住持,強盜頭子和大將軍。」葛正德越說臉色越黯淡,最後索性以一聲歎息做終結。
「怎麼了?這不是很好嗎?以往都是學生演出,今年換老師演看看,一定能夠大破票房紀錄的。」如果不是一手吊著點滴,她還真想擊掌大聲叫好呢!
葛正德翻翻白眼,「演戲是沒什麼關係啦,可是校長提議要大家反串,男扮女裝、女扮男裝,說這樣比較有創意,也比較好玩。」
海藍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啊?真的?太好了,我一定要去看!老爸,你演什麼?」
他氣沖沖地道:「你知道他們多過份嗎?竟然推舉我扮演崔鶯鶯,還說要在這次的校務會議裡面舉手表決。」
她明白了,原來這就是老爸氣惱的原因,可是……
「哇哈哈哈……」她止不住眼底的滿滿笑意,努力要摀住嘴巴也失敗了,「你演崔鶯鶯?哈哈……他們怎麼想得出來啊?」
「是啊,我明明是器宇軒昂的真男兒,卻偏偏被他們這般陷害。」葛正德咬牙切齒地續道:「我說什麼也不答應,男子漢大丈夫說一不二,誰也不能動搖我的原則。」
「可是如果大家都投票贊成你演崔鶯鶯呢?」
他臉色一垮,「那我就掐死我自己!要我演牛、演馬、演樹木都行,我就是不要男扮女裝演崔鶯鶯,尤其要擦粉、擦口紅、戴頭套,還要演調情戲和月下海誓山盟……」他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
「哈哈哈哈……」海藍笑到捶床沿,幾乎不支。
葛正德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又苦惱又無奈,「還笑、還笑,看你老爸變成人妖很好笑嗎?」
她勉強控制爆笑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道:「嗯,是滿好笑的,哈哈……」
「你這個不孝女還敢笑得這麼大聲。」他氣鼓著腮幫子,「如果不是為了趕來醫院,我早就可以獨排眾議,教那個娘娘腔的體育老師演崔鶯鶯了。」
「沒有用的,你演比較好笑,相信大家也這麼覺得。」
他瞪大眼睛,卻無可奈何,「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老祖宗的話一點都沒錯。」
海藍聳聳肩,「哈,我無所謂啊,只要能看到千載難逢的好戲,就算要我做小人也沒關係啊!」
「不跟你說了,反正這種情況是不會出現的。」他下巴一抬,「怎麼說我也是學校的王牌國文老師,他們不會不給我留面子的。」
「越是王牌越是有搞笑的效果,我猜他們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她掩嘴偷笑。
他的眉頭打結,又哀聲歎氣起來了,「唉……我的天……」
「爸,別叫天了,我肚子餓了,幫個忙買個便當給我吃好嗎?」
葛正德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啊,便當?」
「是啊,我中午沒吃就出門了,本來想拿完報名簡章再去外雙溪吃小火鍋的,可是這下子……」她注視著纏滿繃帶的右手,背後又是一陣陣的刺痛傳來,恐怕是一大片淤青了。「可能得躺上好幾天了。」
「那我的三餐和衣服怎麼辦?」葛正德驚恐地道:「沒人料理了!」女兒的手藝一流,他的胃口早就被養刁了,這下怎麼辦?
海藍氣得牙癢癢,「我撞得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你就只想到這些?」
葛正德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只是本能反應。丫頭呀,要不然這樣好了,你在醫院好好靜養,家務呢,就請個鐘點女傭來打理,你說好不好?」
「我又不是生什麼重病,家裡幹嘛還要請女傭?不用了,我今天晚上就想回家了,回家還是可以休息的,再說我一不在家,你就會把房子搞得亂七八糟的,我不放心,一定要回去監督才行。」
「你還真是天生的家庭主婦命格,我沒見過哪個女孩子像你這麼……這麼……」他腦中搜羅著形容詞句,「喜歡打理家務!有時我真懷疑,你會不會是阿信還是灰姑娘來投胎的?」
「我是瑪莉亞。」她沒好氣地道:「菲傭瑪莉亞投胎轉世來的,任務是掃盡天下亂糟糟的狗窩,這樣你滿意吧?」
葛正德趕緊陪笑,「丫頭,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誤會乃人際關係裡最令人扼腕的錯誤,我們千萬別犯這樣的錯誤。」
「如果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答應我兩件事情。」她乘勝追擊。
「什麼事?」
「第一,今天晚上就讓我辦出院;第二,我的『未婚夫』出現後,你就得無條件的讓我嫁給他,不得再有唆和碎碎念的情況出現,知道嗎?」
葛正德瞪著她,「要我無條件把你送給他?讓他白白得到一個超級居家型的清潔超人,我又不是頭殼壤掉……」警覺到女兒銳利的眼神,他連忙摀住嘴巴,「我不是這個意思。」
海藍搔了搔耳朵,歎氣道:「算了,多說無益,反正你不也巴望著我快點嫁人,這樣你就可以把你的甜心寶貝娶回家嗎?」
葛正德手足無措了,「誰?誰有甜心寶貝?不要胡亂冤枉我啊!」
「爸,如果你真的有意中人也不要緊,媽都已經走那麼多年了,你的確也需要一個老伴相陪啊!」
氣氛突然溫馨感傷起來,葛正德張大嘴巴,呆愣了半晌。
「雖然我們父女相依為命這麼久,我一定會很捨不得離開你的,但是我已經長大了,不應該再成為你的重擔,你還年輕,還可以把握自己的第二春,我相信媽媽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快樂。」海藍難得這麼感性。
葛正德感動得亂七八糟,「可是……可是你嫁出去跟我再娶是兩回事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急著嫁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美色沒美色,要才華沒才華,唯一拿手的是打雜、做飯、理家務,我這種的不嫁人留起來幹嘛?以後當水果奶奶還是老管家嗎?」
「可是你還年輕,不是說要繼續讀大學嗎?」他急急地道:「又何必趕著結婚呢?這種大事得從長計議啊!」
「我知道爸對學校裡的護士許阿姨很有好感,我很贊成,可是自古以來後母和前妻的孩子能夠融洽相處的機率不大,就算有也是很少數,何況你們結婚了就該過甜蜜的兩人生活了,我並不想打擾你們,其實沒住一起才會更親呢!少了摩擦也少了疙瘩,你說對嗎?」
葛正德從來不知道女兒早已經想得這麼清楚了,他慚愧之餘又是感慨萬千。
「可是你也不一定要選擇嫁人……」
「我也不是隨便張三李四、阿貓阿狗的嫁,若不是我看順眼的,就算對方準備了十卡車的聘金上門,我連眼皮都懶得抬呢!」
她這就叫做「淑女愛嫁,嫁之有道」。
葛正德被她打敗了,他嚅囁地道:「那麼……那個季費恩就是你看得順眼的人嗎?」
海藍的眸光倏地柔和了,她低低地道:「他叫季費恩?」
葛正德被女兒這樣的眸光給震了震,愣了一下才點頭。
季費恩……這個季費恩的手好溫暖呢!
而且……他的身上有好好聞的味道,光是衝著這兩點,她就不後悔了。
她抬頭,嫣然一笑,「是的,他就是我要的丈夫,就算倒追、倒貼,我也要嫁給他。」
葛正德又傻眼了。
這……這道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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