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們談的如何?」關夫輕快的走進辦公室。
「什麼事?」他疲倦的閉著眼,心如槁木死灰。
「你沒能留住她?」關夫愕然頓了頓,「她走了?」
看大哥滿臉意興闌珊,愁苦淒絕,關夫已明白情況恐怕不樂觀。
「誰?」
「嫣嫣啊!」
「嫣嫣?」達夫眸子倏睜,目光灼灼,「嫣嫣來過?」他猛然站起身。
「你不知道嗎?她中午來到公司說要和你談談。嫣嫣變了好多,我差點不認得,不僅把及腰長髮剪成短髮,玉容憔悴——」他話尚未說完即被達夫打斷。
「你是指那個短髮戴墨鏡的女子?」達夫大震,俊臉煞白——
天啊!千萬不要這樣捉弄他。
「對,你遇見她了吧?」關夫不明所以的點頭。
達夫再也聽不進任何話語,腦中不斷地重播中午那一幕——
嫣嫣堅決寒冷的語氣迸落,她轉身離去時的背影。
他再次該死的沒有認出她,讓她誤會而離開他……
她臨走時一定連心都碎了,因為菊子和孝夫身在台北,所以使她更加誤會他與菊子之間舊情猶存。
他怎能這樣殘忍的傷害她?達夫揪著頭髮伏在桌上,心痛的全身顫抖。
「大哥。」關夫從來沒有看過大哥如此痛苦,緊張的關心道,「大哥……」
「她是心碎離去的。」達夫喃喃道,手握成拳、指節泛白,隱隱顫抖。
「怎麼一回事?」
達夫吸了口氣,蒼涼緩慢的道出一切……
夕陽餘暉透人,暈開層層疊疊薄暮風色,更顯秋意。
關夫長長透出一口氣,心情頓時沉重,「難怪嫣嫣會避開你,她有絕對的理由。」
「我不能失去她。」他卷極的仰著頭,黯然道。
「大哥,枉你聰明一世,竟然看不清事實其相。我覺得當務之急是盡快將菊子和孝夫的事解決掉,然後找到嫣嫣,向她說明清楚。」第三者的觀點較清晰客觀,不若他的迷惘。
「解決掉?孝夫是我的孩子,我有義務照顧他。」達夫堅定道,「我不會將他送走。」
「你被過去的感覺蒙蔽了,所以才失去平常的判斷力,你難道不覺得事有蹊曉?而且發生得太突然了?」
「你的意思是……」達夫皺起眉。難道……
「這事交給我調查,保證清楚公正。要讓嫣嫣回來就只有這樣,否則她一心要成全你們,就算你找到了她,她也不會跟你走。」關夫神色堅毅,信心十足。
「關夫,謝謝你。」陷人情網中的他遭遇這一連串波折變故,早已心神大亂,無法冷靜客觀的處理此事。達夫誠摯的握緊弟弟的手,衷心感激。
「兄弟之間還說什麼客套話?何況事關你和嫣嫣的幸福,我自然義不容辭。」關夫粲然一笑,很高興有此機會幫大哥的忙。
☆ ☆ ☆
「嫣嫣,結果如何?」小敏擁被輕問。
嫣嫣微笑,眼神專注在天花板上的某一點。「結果?和我預期的一樣。」她已不想理會這紅塵情事了。
同床而眠的藹仙轉過頭來,關心道:「他沒有挽留你?不可能吧!」眸光閃著不信。
「他沒有認出我,這倒讓我可以果斷輕鬆的和他說再見。」
「為何不讓他知道是你?」嫣嫣寂寥的口吻令小敏為之慨然。
「說來可笑,本來我已心軟了,正巧他偕同菊子和孝夫回來,狠狠打醒了我的幻想,剎那間我明白自己依舊無法插人他們之間,留下又有何用?」嫣嫣闔上眼,努力不讓心頭的愴然痛苦再擴大。
「我相信他對他們只是親情和同情,他真正愛的是你。」藹仙極力安慰她。
「我知道他愛我,只是他可以得到更多——一個溫柔的妻子、他鍾愛的兒子。我……老實說,只是增加他的負累。」嫣嫣認了。或許真是命運安排,有緣無分。
「你太傻了。」小敏歎息。
「睡吧!明天又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日子。」
曙光透射,天方黎明——
嫣嫣裝束好,背起行李,「王媽媽,我走了。」
「你才回來一天,這麼快就要離開?」王媽媽自廚房衝出來,「多住幾天吧!讓王媽媽好好幫你補一補,瞧你這陣子又瘦了。」
「總是得回去上班的,我才請三天假。」
「可是……」她捨不得的紅了眼眶,這一別將不知何時再能相逢,而嫣嫣又堅決不肯透露行綜,只輕描淡寫說她目前在台中落腳。
「我很快會再回來看你們,至少藹仙和小敏結婚我一定出現。」嫣嫣笑笑,看樣子不會太久了。
「那你等小敏她們起床,說一聲再走。」
「不了,我火車票已經訂好,時間有限。走了,拜拜。」嬌嫣灑脫的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翩然遠去。
「可憐的孩子。」王媽媽歎氣,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難道愛情路上注定波折不斷?
☆ ☆ ☆
「嫣嫣!」
「羅先生。」她調好弦,將吉他收人袋中背起,冷然道。
「請叫我其英。」他一身率性的牛仔打扮,熱情道。
「羅先生,有事嗎?」她依舊堅持的看著他,口氣冷硬,絲毫不掩飾語氣的不耐。
他挫敗的歎息一聲,「看來你是絕不改口。好吧!」
嫣嫣僵著臉,起身欲離開,不想和他廢話。
「我們學校今天有個舞會,希望你能參加。」他見狀,顧不得裝酷,急切道。
「沒空。」她邁開步子。
其英擋在前面攔住她的去路,拚命說服:「很好玩的,都是些年輕人,你絕對會喜歡。」
小妹綺綺恰巧端了飲料經過,聞之雀躍道:「我可以去嗎?晚上幾點?」她最喜歡跳舞了。
「這……」他一怔,滿心的不願意。
「綺綺陪你去,我沒興趣。」她最討厭這種自命風流的男孩子,好像他過來邀她是她的榮幸,她非得接受不可!
「喂!當真不給面子?」他微怒道,「太傲了吧?」
生氣是白馬王子的大忌。可是不知怎的,她的態度令其英好在乎,從來沒有女孩子這樣對他。
「在這兒工作並不代表一定要討老闆一家人的歡心。不過很抱歉,我不知道原來在這裡是不接受拒絕的。」她冷冷道。
「嫣嫣!」他這才驚覺自己失言,連忙要解釋。
「請稱呼我杜小姐,羅先生。」她不想和他囉唆。
他不禁心浮氣躁起來,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叫道:「像你這樣陰陽怪氣,嫁得出去才有鬼!」
「不勞你費心。」仍是頭也不回。
「兒子,死心吧!」老先生居然一臉笑。
「老爸,你怎麼這樣說?」其英帥氣的眉毛一皺,煩躁道。
綺綺見苗頭不對,悄悄溜走——這舞難跳哦!
「她是個絕緣體,你沒辦法通電的。」
「我不信。」
「就算能來電,那人也不會是你。」
「何以見得?」
「直覺。老爸多年來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她不會對你有感覺的。」
「我不相信她真是冰雕就的。」其英不死心。
老先生搖搖頭,懶得理他。
這小子並不真正瞭解女人和愛情,所以這次的失敗將可預見。
隔天下午其英故意耍了個小花招,召集繫上同學來幫忙,企圖讓嫣嫣接受他的追求。
嫣嫣奇怪的翻翻點歌單,每一張點的都是「我要你的愛」。她不禁稍稍注意了合下的客人,幾乎清一色全是年輕人;再看向倚在吧台,泛著若有所待、得意笑容的羅其英,剎那間嫣嫣心裡已有數。
她也不惱火,不慌不忙地透過麥克風輕聲道:「抱歉,由於來賓點的這首歌摻雜有英文歌詞,而我才疏學淺、不諳外語,因此為了表示我的歉意,讓我為您演唱一首抒情歌曲:『一相情願』,希望您會喜歡。」語畢,便逕自彈唱起來。
……
是你一相情願,並非我存心拒絕……
台下一片愕然,紛紛以眼神向其英求助。
其英對她的急智反應又是好氣又是佩服,忍不住率先拍手鼓掌。
一時間,跟隨的掌聲大作……
嫣嫣絲毫未見得意神色,相反的,她冷凝了臉,倒要看看他又有何詭計花招。
其英向其中一位使了個眼色,那人點點頭,起身離開。
嫣嫣心知其中有鬼,故意以靜制動,隨意彈奏著優雅輕柔的音樂。
此刻,她心中對羅其英反感至極,只覺他的行為幼稚且可厭,死皮賴臉的程度更甚自己追求達夫時……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當初達夫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覺?是不是也覺得厭煩?嫣嫣黯然神傷,霎時失了魂……
她拚命告訴自己別想了,他才沒有那種感覺,至少最後達夫真的愛上她了呀!
嫣嫣只能這樣告訴自己,否則她真不知道失去達夫愛她這項事實和記憶,自己內心會沉淪空泛至何種地步?
「嫣嫣小姐。」陌生的男聲驚醒了她。
嫣嫣微揚眉,疑問的看著面前這位充滿書卷氣息的大男孩,「什麼事?」
「麥克風借一下好嗎?」他友善的笑笑。
嫣嫣聳聳肩,不置可否。
大男孩高興的將藏在身後的玫瑰拿出來,「我代表我們排球社社長羅其英送這束花給杜嫣嫣小姐,並且請求杜小姐接受他誠摯的追求。」
台下眾人隨即也跟著起哄歡呼,此起彼落叫道:「接受他、接受他……」
其英微笑著,他有十足的把握,嫣嫣要不就嬌羞的接下花,要不就勉為其難、不好意思不接受的收下。
他這一招向來無往不利,大部分女孩子總喜歡人家重視她。
所有的人皆屏息等待著嫣嫣的動作,期待她伸出手——
☆ ☆ ☆
日本.銀座
關夫誠懇的望著坐在對面的酒井村雄,「談談好嗎?」
失意的酒井村雄一臉頹喪,隱約可見緊張的線條,「御和先生,我現在破產了,已無資產可以和貴公司合作開發——」
「我今天不是要談以前那個契約的事,而是有些私事想請教你。」關夫微笑。
「私事?我們有什麼私事牽扯?」現在的他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
御和集團財大勢大,自己該不會不小心得罪了他們吧?村雄害怕的微微發抖,他已經一無所有,千萬別再有任何事發生了……他擔不起啊!
「其實牽扯到的不是你,是尊夫人。」
「菊子?她……她怎麼了?」村雄愕然問道,「是她得罪了你嗎?」難道她離家出走這段日子在外面闖了禍?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想冒昧的請問你一些有關尊夫人的事。」
「好。」只要不是壞消息就好了,村雄鬆了一口氣。「你問吧!」
「你和她結婚幾年了?」
「八年。」村雄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們的感情不錯吧?」他小心翼翼問道。
「嗯!當初我們一見鍾情,她便答應嫁給我……」村雄臉上有著回憶的甜蜜。
「那你們一定相處得極好。不簡單,八年哪!」
「是不錯,只是……」他本能的皺了眉,猛然停住。
「只是?」關夫明亮的眼眸眨動,勸誘著他。
村雄深深歎了口氣,「我實在不好說自己妻子的壞話,畢竟我們是夫妻,而且我愛她——」
「酒井先生,請你繼續說下去,這很重要。」關夫嗅到一絲不對勁,略顯激動道。
「很重要?」村雄深吸呼,「其實是件很丟臉的事。她在最近這兩年,因為我的種種投資失敗,虧了不少錢,常常氣憤的說我再也不能讓她和孝夫過富裕的日子,並且揚言要離開我。」
關夫察言觀色,明白他說的都是真話因為那眼中的氣惱和純粹的傷心是如此之濃。
而且他在來之前也曾對酒井村雄的為人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調查報告中指出村雄是個老實的地主,就因為他性子敦厚、對朋友毫無戒心,才使得他被騙做了不少虧本的投資。
「現在呢?」
「她……果然離開了我……帶著我的寶貝狠心走掉……」村雄難過的摀住臉,語音破碎。
由此可看出他愛菊子的程度。
關夫同情的搖頭,卻又不得不再次觸痛他的傷心處,「你的寶貝?」這實在是太重要了。
「我的兒子——酒井孝夫。」村雄咬著下雇,「他什麼都不知道的被他媽媽帶走……或許他還以為這又是另一次的母子出遊。」
「她經常帶他出去旅行?」
「是的,幾乎一個月一次,次數頻繁到孝夫都不知道戀家了。可憐的孩子,被他母親訓練得」
「他幾歲大了?」問到這兒,連關夫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七歲,我們結婚的第二年生了他。」村雄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確定?」
「他是我的孩子我當然確定,就連菊子幾時懷孕我也知道。」
「孩子是足月生下來的?」
「是啊!」村雄好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救命用的。」關夫咧唇微笑,事情已明朗化了。「你記得孩子在哪間醫院生的?」
「東京小原醫院。御和先生,你要走啦?」村雄訝異道,「沒事了嗎?」
「謝謝你的幫忙。我很難過尊夫人離開你,不過我想這未嘗不是件好事。」那種陰險狡詐的女人留著是禍不是福。
「御和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村雄有些不悅,妻子離開他這叫好事?
「我的意思是,這樣你才可以專心在事業上衝刺。」
「你……」村雄有些顫抖,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明天到御和集團名下的御翔公司找川上先生,他會和你商討有關於資助你東山再起的細節。」
「謝……謝你,不過為什麼?」他猛吸氣,又驚又喜。
「因為你這人的確可以當個好老闆,我很欣賞你。」此刻,關天顯得精神特別暢快,輕鬆的向他揮別。
「這不是夢吧?」待他身影不見,村雄猶傻傻自問。
☆ ☆ ☆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包括怔住的綺綺和一幹員工。
「抱歉,我不能。」嫣嫣思索半天,抬頭堅定道。
「為什麼?」幾乎所有在場者均齊問出聲。
其中尤以其英為最。
他臉一沉,覺得面上掛不住。
「為什麼?」他幾乎用吼的,人也大步走向台上。
現場一片靜寂,人人均望向嫣嫣。
嫣嫣聳聳肩,突然間覺得好滑稽,大家像看電影一樣死盯住他們不放,急奢想知道接下來故事會如何發展……
她靈光一現,突然有個絕佳的好主意,保證整慘他,讓他囂張的氣焰收斂一下,別再老是自以為是。
「你有權利不接受我,但是你沒有權利拒絕我追求你。」其英理直氣壯道,自以為必能說得她啞口無言;台下的同學們也紛紛點頭稱是。
「是嗎?如果我是有夫之婦呢?」
她滿意的看到全場震愕的眼光,而其英則大驚失色,一下子慌了手腳。
「你……是嗎?」他勉強壓下驚恐,僵硬道。
「我是。」嫣嫣再也忍俊不住,這實在太好玩了!她感到血液中幽默愛笑的因子再度甦醒,於是露出了數個月來第一次綻放的清麗笑靨。
其英整個人呆愣住了,被她稚氣嫣然的笑迷懾了心神。
「嫣嫣笑了!」綺綺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嚷嚷。
「誰曉得你說的是真是假?」好半晌,其英才驚醒過來。
嫣嫣跳下唱台,走到吧台旁按下電話擴音鍵,並開始撥號——
「喂,御和集團總裁辦公室你好。」甜美有律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遍每個角落,所有人都凝神傾聽,不知她意欲何為?
「明麗,我是嫣嫣。」她微笑道。
「啊!嫣嫣……」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總裁在不在?」
「我馬上幫你轉進去。」明麗的急切令她為之一笑。明麗大概害怕她改變心意吧!
「喂,我是御和達夫。」達夫冷然果毅的低沉嗓音傳來。
嫣嫣乍聽到他的聲音,幾乎激動得落淚。
太久沒有聽見他低沉動人的嗓音,初聞不禁湧起一股濃濃的思念,嫣嫣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達夫……我是嫣嫣。」她強忍住淚水,抑住自己快崩堤的感情。
「嫣嫣——」狂喜熱切的語氣透過聽筒傳來,好似所有的感覺都活過來了……
「達夫,你聽我說,」嫣嫣急急打斷他,「這裡有個男孩說要追求我,我告訴他我是你的妻子,是個有夫之婦,他不相信。」語中已帶撒嬌意味了。
其英捏了把冷汗,呆怔著只能乖乖聽下去——
「你是我的妻子,誰還有疑惑?」達夫堅定冰冷的喝道,驚得在場所有人紛紛一凜,沒人敢搭腔。
他的魄力和氣勢縱使透過電話依然震懾人心。
嫣嫣覺得好驕傲,愈來愈愛他,愈來愈想見他……
「相信不會再有人懷疑。」她環顧全場的「木雞」。
「嫣嫣,你何時回來?」轉眼間,語氣轉為柔情似水。
「很快,因為這兒不好玩了,我馬上回去哦!拜拜。」她以甜蜜至極的嗓音道。
「如何?」她一揚眉。
「呃……」眾人一個個無言以對。
「怎麼了?」老先生自外頭進來,奇怪的看著這群人全呆若木雞的杵著不動,而他那兒子更是怔怔的直盯住嫣嫣不說話。
「沒有,我正要下班。」嫣然一笑,她瀟灑的離開。
至於裡面那群人就交給羅其英了。
☆ ☆ ☆
甫自震驚中回復的達夫癱躺在椅上,又是興奮又是驚喜——
嫣嫣真的打電話給他了!
鈴……電話又響起。
達夫反應迅速的抓起話筒,「嫣嫣!」
「大哥,你想大嫂想昏啦?我是關夫。」爽朗的笑聲自話筒一端傳來,關夫促狹道。
「哦!查出什麼了嗎?」他略微失望。
「收穫豐富,不過我不知道你聽了會不會很失望。」他故意吊哥哥的胃口。
「少廢話。」達夫冷然道。
「是。」關夫十分體諒他此刻的心情。「菊子是個超級大騙子,她欺騙了所有的人。」
「什麼?」達夫猛起身,驚吼道。
「孝夫根本不是你的兒子,他是菊子和酒井村雄婚後第二年後才生下的,醫院方面的資料可以證明這事實。還有一點,你和菊子的血型都是O型,而孝夫則是B型,和酒井村雄一樣,所以他百分之百是菊子和村雄的骨肉。」
「這……」達夫深呼吸,努力消化這個消息……他疼愛若命的孝夫不是他的孩子?
他甚至為了孝夫議嫣嫣受委屈而淚灑東京……該死!
「菊子欺騙我。」他冰寒的口吻不帶一絲人氣。
「是的,她在酒井村雄經濟情況搖搖欲墜前兩年就威脅要離開他,因為他再也不能提供她舒適奢華的物質享受了。」
達夫眼前出現記憶中可人善良的菊子,巧笑倩兮的頻頻叫喚:達夫,這邊!我在這邊……
剎那間多少的回憶湧上心頭——
「大哥,你千萬別再被過去牽著走,現在該是你看向未來,與嫣嫣攜同行的時候。」是的!達夫一凜,事實俱在眼前,該是他將過去徹徹底底拋開的時刻了。
從今以後,他心中不再有任何陰影和牽掛,將完完全全的屬於嫣嫣。
「我知道該怎麼做。」他沉聲允諾道。
掛斷電話,他接下內線通話鈕——
「明麗,取消下午的會議。」
達夫冷著臉衝向凱悅大飯店,菊子正和孝夫在套房裡看一系列旅遊指南。
「達夫!」菊子驚喜的喚道,「你現在就回來啦?我正計劃帶孝夫到台灣各地玩呢!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嗎?」
「御和叔叔。」孝夫甜叫道,小腦袋隨即埋首於美麗的風景介紹中。
孝夫的確是個惹人疼愛的孩子,達夫對他的鍾愛不減,只是惋惜他被自己的母親利用了。
「孝夫,過來這兒。」他放柔聲音,「到叔叔這邊。」
孝夫稚嫩的面孔一抬,乖巧的投入達夫懷裡。
「叔叔問你,你今年幾歲了?」他看向一旁嬌笑的菊子,等著她的失態。
果然菊子急叫道:「八歲啊!」警戒之色浮上。
「我七歲,媽咪記錯了。」孝夫糾正道,並且向達夫炫耀似的說:「明年就可以上學了。」
「很好。」達夫衝著他一笑,「孝夫先去中庭的花園玩好嗎?」
「好。」他蹦跳出門,沒看見母親的驚惶失措。
達夫霎時臉色一冷,「我全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你別聽小孩子亂說,他年紀小都不懂事。」菊子咬著歷,急於解釋。
「哦?」他表示不信。
「你……你也別聽別人亂造謠,他們是不是說了我什麼?」她神經質的叫著,面色有些心虛。
「誰說你什麼?」達夫冷酷一笑,「你怕什麼?」
「呃——我……我以為有人想破壞我們之間。」
「你忘記我曾經告訴過你,我今生只愛嫣嫣一人,過去的事我已不怪你?」
「我以為……」她多希望達夫能再和她重續奮情。這些日子他不是細心的呵護照顧他們母子?
「我沒想到你城府如此之深,本來想忘記過去你背叛我的事實,因為現在我們已沒必要再有任何瓜葛,可是沒想到你居然利用孝夫想重新回到我身邊,還騙我孝夫是我的親生子,害得嫣嫣不願處在這兩難的境地裡,因而忍痛想成全我們……」達夫氣憤不已。
「我——」
「你閉嘴!利用我的責任心一逞你自己的私慾,你真以為這整件事便天衣無縫了嗎?你真以為此後就可神不知鬼不覺的坐擁榮華富貴?」他從來不曾這般憤怒過,大吼道。他的大發雷霆令菊子嚇得縮在一邊顫抖。
「因為你的貪婪,差點毀了我,幸好老天有眼,讓我及時查明真明。」他不屑的盯緊她畏怯的眼神,「在我尚未後悔前,帶著孝夫回他父親身邊吧!」
「那個窮鬼——」她驚呼。
「你乖乖回去,並讓孝夫安全的待在他父親身旁,否則我會讓你一輩子窮困潦倒、無處謀生。你該明白我有足夠的能力這樣做。」他恨恨的道,「別再想耍什麼花樣,我的耐性可經不起挑戰。」
「我愛你啊!不要趕我走……」她以楚楚可憐的柔弱姿態道,企圖再以淚水攻勢軟化他。
可惜達夫再也不會相信她了。他僵硬道:「你愛的是你自己和錢。為了錢,我相信你會不惜賣掉你的靈魂。」
「你可憐可憐我……」她泣不成聲,害怕美夢破碎。
「誰來可憐最無辜的嫣嫣?」思及嫣嫣,他不禁心一酸。
「你不能這麼做……你會毀了我。」菊子嬌美的面孔變得扭曲,「我不能回去過那種生活。」
「丈夫當年是你自己選的,不是該與他福禍與共、攜手互持嗎?」達夫諷刺,「如今你有何怨言?」
「他並不能給我幸福,他現在一無所有,我和孝夫跟著他會吃苦的……你忍心讓孝夫過艱苦的日子嗎?」她狂亂的想抓住一根浮木、一絲希望。
「我相信酒井村雄不會委屈孝夫。而且情況並沒有那麼淒慘,他雖然破產了,但至少他沒有任何的負債,徒手再打天下或安安樂樂工作生活都不困難。」想起可愛的孝夫,達夫更堅定意志絕對要讓他重回父親的懷抱。
「我為何要繞了一大圈,再回去過以前的生活?」菊子喃喃道,揪著頭髮。
「你真明白何謂愛情?」
溫柔美麗的偽裝下卻是一顆貪婪無情的心,可怕啊!
「我……」
「愛情並非口頭上嚷嚷,一味要求對方付出。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但你曾真心給過我什麼?」
「我……我是……」菊子被問得啞口無言。事已至此,她竟再擠不出一絲謊言,因為她已明白說再多依然挽回不了一切。
「嫣嫣和你完全不一樣。她勇於付出,甚至寧願犧牲自己的愛情,只求見到我快樂。你捫心自問,你能嗎?」達夫一臉多說無益。
「達夫……」菊子只能無助的喃喃。
「櫃台那邊有你和孝夫的飛機票,如果讓我知道孝夫沒有回到他父親的身邊,我會讓你——」他冷笑,故意停頓了一下。
菊子驚跳起來,怯憐憐的駭然失色,心如擂鼓。
「你好自為之。」拋下這句話,他砰地關上門。
菊子已無其他選擇,若不回去賴著村雄,她還有什麼路可走?
她早已惰於出去謀生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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