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雅樂加入長嵐和怡靖的度假旅行,長嵐每想和怡靖親熱或說些甜言蜜語時,雅樂一定會故意破壞,她總表現的很無意,彷彿她是無心的。
怡靖毫無心機,一點也不在意,然而機敏銳利的長嵐卻隱隱有些不悅。
夜晚原本長嵐要求和怡靖共住一房,怡靖怕雅樂笑她太隨便了,她怎麼肯,她陪雅樂住一間,長嵐則自己住。
長嵐問怡靖:「雅樂有沒有對你說些什麼,關於我的事?」
「沒有,她大部分都聊她自己、她在英國的生活,我覺得她是個博學多才的女子,人又漂亮,可是她說她沒有男朋友,可惜我不是男人,要不,我一定會被她這類型的女子所吸引囉!長嵐,你會不會欣賞她?」
長嵐溫柔地圈著怡靖的脖子,要她靠躺在他身上,他的吻如密織的網,不斷的落下,他喜歡逗她。
他問道:「你欣賞她什麼?」
「她聰明、高雅、有學識,美艷得不可方物,你會不會愛上她?」
長嵐故意要令她緊張。「這當然是有可能,她有這麼多優點,越看越令我心動呢!」
怡靖信以為真,臉垮下來。
「那我怎麼辦?」
「你想當大老婆,還是二老婆?我最疼你了,讓你先選。」
怡靖撇嘴。「我有時候想當大的,有時候又想當小的,這怎麼辦?」她其實想說,除了我之外,你不能愛別的人,但她害臊,一時說不出口。
長嵐非要她親口說,她只要他愛她一人不可,所以他忍不住要繼續激她。
「我看這樣好了,白天讓你當大老婆,晚上當然是抱著小老婆上床的。」
怡靖推他。「不行啊!你如果想娶我,就只能娶我一個,我才不讓你左擁右抱呢!我會吃醋。」
長嵐低頭注視她,她的臉都紅了。他可不願輕易放過她,繼續糗道:「前幾天你不是說不嫁我嗎,要你到日本做少奶奶,你還說要考慮,現在輪到我不依了,我要考慮,是要娶你呢,還是娶別人,反正世上的女人這麼多……」
他還沒說完就遭怡靖推倒在床上,她使命的打他,長嵐大嚷。「謀殺親夫啊!救命啊!」
怡靖有時候雖少一根筋,但她可沒遲鈍到這種地步,想也知道是長嵐存心捉弄她。
她破口大罵:「你這個壞蛋,再戲弄我,我就不理你了,明明知道我自卑,你還如此。」
她別過臉去,不看他。
他從床上爬起來。「天啊!你打得真用力,拜託!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啊,這也錯了。好,我道歉,對不起,你其實是很愛我,巴不得現在就嫁給我,是不?」
怡靖坦白的點頭。「如果你不是財團的總裁就好了,你待在台灣陪我,工作不太忙,每天回家陪我吃晚飯,我的心不大,只要一個愛我的老公,生一群可愛的孩子,五個會不會太多?」
長嵐睜大了眼。「天啊!你這麼渴望當母豬啊?現在的人哪有生這麼多!又是孤女情結作祟。」
怡靖吐吐舌頭。「五個太多,那三個好了,一男兩女,好不?唉!你娶了我,我既沒家世又無學識囉!日本新聞媒體肯定會笑話你的,你不怕嗎?」
「怕什麼?娶老婆是我自己的事,跟他們何干?我認識那麼多女人裡,大概只有你會嫌我的事業做得太大。」
怡靖捉他的語病。「那麼多女人?有多少?她們為什麼都捉不住你呢?」
長嵐知道怡靖極度缺乏安全感,他微笑地把她拉回他懷中。
「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比得上你,所以她們捉不住我。」他一邊說,一邊脫她的衣服。
吻她的耳垂,怡靖被他呵氣呵得好癢,她格格地笑著。「你指的是身材嗎?我看過A片,知道自己的身材頂多只算普通。」
長嵐被她的話逗笑了,他耐著性子幫她解扣子,手則伸進她的背脊上愛撫。
「相信我,你是最棒的,真的!」
「可是正良從來沒說過。」
一提到正良他的臉瞬間變色。
只要想到別的男人也同樣的親吻愛撫怡靖,他就無法不嫉妒。
怡靖當然知道她說錯話了,她怯怯地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生氣了?」
因為他停下了親熱的舉動。
他僵了一下子,才說:「對不起,我很小心眼,過去的事忘記它吧?」
怡靖瞅著他,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妒火,她趨上前去,親吻他的唇,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主動的配合她,他只是閉上眼,享受她的吻。
「如果你父母不同意你娶我呢?」
長嵐見她停下了吻他的動作,貪心地說:「我還要,我的父母很開明的,寶貝,你的猶豫太多了。」他抬起她的唇,熱烈地繼續剛剛的吻,就在這時,雅樂敲門喚怡靖。
長嵐暗自詛咒著,電燈泡又來了。「怡靖,你不覺得這個女人很故意嗎?」
怡靖扣上被長嵐解下的扣子,嬌笑地說:「你剛剛還說喜歡人家呢!」
「你今晚陪我?」他渴求著。
怡靖搖頭。「不成,她會知道的。」
「她睡死了,不會知道的,你三更溜過來?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他起身下床去開門。
長嵐問她:「有什麼事嗎?」
雅樂風情萬種地笑著。「我無聊,想和你們聊天。」
長嵐說:「沒問題。怡靖你會不會說笑話?說給雅樂聽,為她解解悶。」
怡靖知道長嵐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要有人干擾他們談情說愛。對雅樂的態度就全看心情了。
入睡前,雅樂在怡靖的牛奶中加入安眠藥。
她手中抱著宮廷禮儀的書籍,隨意翻著。
怡靖問她:「雅樂,你認為以一個外人的身份,要打入日本社會容易嗎?」
雅樂淺笑。「當然是非常不容易,日本的階級之分非常明顯,排外的心態也非常嚴重,拿美智子皇后來說,她是第一位嫁入皇室的平民皇后,她都曾經有壓力太大、進醫院做精神治療的紀錄。外來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一定要很堅強,你如果要跟著長嵐可要有心理準備了,他的事業做得那麼大,有些上流社會的宴會,都必須夫妻一塊兒參加的。」
怡靖一聽,心冷了三分。
「不參加不行嗎?」
「怎麼能老是躲著不見人,我看這本書就送你吧!『日本宮廷禮儀』,你多看幾遍,免得以後在重要場合失態,丟長嵐的臉。」
怡靖苦笑。「你常參加這類宴會嗎?」
「在日本的時候,想不參加都不成,還是在英國好。」
怡靖心想,連雅樂這樣的高雅美女都不適應,何況是她這種粗枝大葉,她想起來就打了個冷顫。
喝了雅樂端給她的牛奶之後,她就昏昏睡去。
半夜三更,雅樂赤著腳,穿著性感睡衣走進長嵐房裡。
長嵐的門沒上鎖,她靜悄悄的溜上床去。
他睡前同樣喝了那瓶牛奶。那是她事先為他倆準備的。
她溜進長嵐房裡之前,將父親傳真給她的訂婚啟事夾在送給怡靖的宮廷禮儀書中。
長嵐已昏睡不知到第幾重的夢裡。
她溜上床抱著他,心想,這誤會肯定會讓怡靖知難而退。
她笑粲了臉,一夜好夢至天明。
隔日怡靖在淑德的電話聲中驚醒。
她興奮的告訴她。她已和國全分手,要怡靖分享這個好消息。
怡靖坐起身來,雅樂不在。
她對淑德提起雅樂的事。
淑德罵她:「你怎麼引狼入室?」
怡靖不明白,還問:「怎麼回事?」
「雅樂對長嵐有意思,她父親積極的要撮合她跟長嵐,你不知道嗎?我應該事先告訴你的,都怪長嵐,他怕你擔心,所以要我保密。」
怡靖掛下電話,心情亂糟糟,她心想,雅樂不會在隔壁吧?
她慌張的換衣服,心裡仍不信這事。折棉被時將雅樂送給她的書掉在地上,這一掉書翻開來,掉出一張紙,她撿了起來,是報紙影印,那是一則放大的訂婚啟事。
日文和中文書寫,在國字方面,尤其是名字,是大同小異的。她再不識日本字也認得。
那則啟事是中森石岡刊的,長嵐的父親,他已同意這門親事,那她和長嵐還有什麼希望呢?
她拿著那張紙想問清楚真相,也許長嵐早就知道了,他還要瞞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瞞著她呢?
太可惡了!他存心戲弄她的感情,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長嵐會如此。
她衝進長嵐的房間,天啊!她快瘋了,不能置信的畫面出現在她眼前。
長嵐緊緊的摟著雅樂,那睡姿像八爪魚,她氣瘋了。
原來他是個偽君子,表面上對她求愛,表明了願娶她回日本當少奶奶,實則是拐騙她當他的地下情人。
她哀傷的關上門,往自己的房裡走。眼淚不爭氣的猛掉。
她心中好恨,覺得自己太蠢了。雅樂不論是長相、學歷、家世、身材各方面都比她好,她怎麼會傻到去信他只愛她一人呢!
她回到房裡,收拾自己的行李,她決定離開。她留了一張便條紙給長嵐,上面寫著:我有急事,必須回台北,你和雅樂盡情玩樂,別因我的離去,破壞了你們的玩興。
雅樂見怡靖氣著跑回房之後,就從床上起來,這舉動驚醒了憨睡的長嵐,他迷迷糊糊的摟住正要起身的雅樂,叫喚道:「怡靖,還早,讓我多抱你一會兒。」
雅樂嬌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我可不是怡靜啊!」
長嵐睜眼,看見穿著性感睡衣的雅樂,他問:「你怎麼在這?」
雅樂一臉無辜。「昨晚是你把我留下的,你忘了嗎?」
長嵐被她的話震醒。「什麼?」他驚愕的望著她。
「長嵐,你昨晚把我抱得好緊,害我都捨不得起身離開。」她嬌嗔,波光流轉著無限愛意。
「我……我以為你是怡靖啊!她呢?完了,她不會誤會我們……」
「她啊!大概已經走了,這可不能怪我,我想起身你又不肯。她怎麼可能不誤會呢!」
長嵐氣惱極了,他跑取隔壁,發現怡靖走了。他連忙回房收拾行李。
雅樂柔情無限的挽著他,撒嬌地說:「她走了還有我啊!你不是很喜歡潛水,我可是潛水高手呢!由我陪著你比她強得多了。」
長嵐氣憤地甩開她。「除了怡靖我沒打算接受別的女人,你就自己到小懇丁潛水。怡靖不在,我沒興致玩。」
雅樂氣得跺腳。「我真不明白,她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愛她,我哪裡比不上她呢?」
他抬頭望了她一眼。「雅樂,你任何方面都比她強,但我就是只愛她,我不能沒有她。」
「為什麼你不給我一個機會呢?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比她更適合你?」
他痛苦的瞅視她,心裡好氣,然而她那無辜的表情是那麼惹人憐,他很想痛罵她一頓,她明明是刻意破壞,他卻說不出來半句惡毒的話。
「雅樂,你愛的只是我的身份,不是我,這事你知我知,非要我當面揭穿你嗎?」
雅樂搖搖頭,她癡情地望著他。「也許剛開始是如此,但這幾天相處下來,我深深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我是真心想成為你的妻子,成為你寵愛的女人。」
長嵐咆哮。「夠了,那是不可能的!」他拿起行李拂袖而去。
怡靖心情很差,她沒搭飛機,反而是坐火車,因為她怕那麼快回到台北,她不知該怎麼面對淑德。
淑德肯定會罵她。罵她是愛情的逃兵,每次談戀愛都是失敗的那方。
為什麼她老是搶不過對方呢?她真是太差勁了,她以為愛情若是兩情相悅,別人又如何能取代。可是為何她每次都是被取代的那方呢?
可見她真的有問題,所以才會一而再的被別的女人取代了她的地位。
她想著想著,眼眶的淚不聽話地又掉下來。她茫然地望著窗外,才發現她以為長嵐改變了她,其實她並沒變,那個由長嵐一手塑造的女人,那個全新的自己根本是假象。
她仍是個沒自信、自卑沒有魅力的女人。望著窗外前途茫茫,未來該何去何從呢?她無所適從。
就在這時,有人遞了手帕給她,她愣住了,側頭一看,竟然是魏石,她驚愕的望著他,說道:「你怎麼會在這?」
「我要上台北去,你呢?不是應該陪著中森先生南下旅遊嗎?他人呢?這可是往北上的火車哦!」
怡靖囁嚅地說:「他不需要我陪了,他遇到了同鄉。你呢?你怎麼會在這?你去台北做什麼呢?」
魏石說:「你還記得石春嗎?秦正良的同班同學,他家很有錢,最近開了一間綜合醫院,想找我去兼差,我原本沒考慮的,但一想到你,我就答應下來。我若到台北兼差就可以常看見你了。」他含情脈脈地望著怡靖。
怡靖臉都紅了,他怎麼會如此認真呢!她原本以為他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竟然有了具體的行動。
「那你的診所怎麼辦?」
魏石開朗地笑著。「我的學弟幫我上兩天班,就是鄭信輝嘛!你還有沒有印象,在學校裡籃球打得很好。我告訴你,筱萍啊,巴不得我天天不在,因為她在倒追鄭信輝。找鄭信輝到診所來,也是筱萍的意思。」
怡靖想起來了。「長得很有英雄氣概嘛,以前筱萍就常找我去為他加油,比我們大一屆。對了,石春怎麼會找上你的?」
「我大學最要好的同學朝霖向他推薦我的。他們倆是大學室友,當兵又在一塊兒,感情很好,他也找了正良。」
「正良不會去的。」怡靖想都不想就說。
「我告訴你,秦正良在鬧離婚呢!已經辭職了,百分之百會到石春的醫院去,聽說是石春的外科主任的職位,外加分紅挖到他的。」
怡靖睜大了眼,震驚極了。
「不會吧?我想,不會這麼快,他才剛結婚不到一個月囉!」
魏石以看好戲的口吻對怡靖說:「這你就不知道了,他的婚事已成為醫學界的笑柄了,幾乎無人不知他和林院長的千金,兩人到巴黎度蜜月,打打鬧鬧的,據說秦正良還去醫院驗傷,要控告林院長的千金惡意虐待呢!據說還上了社會版,你最近沒看新聞啊?」
怡靖搖頭。「真沒想到。」
魏石說得可起勁了,繼續說:「你就不知道筱萍有多樂,看到那則新聞的時候,鼓掌叫好也就罷了,她還打電話通知所有認識秦正良和你的人,痛罵秦正良自作自受。對了,你想不想到石春的醫院工作?」
怡靖心想,她的確是該回本行了。
魏石握著怡靖的手。「你到眼科來服務,這樣我每次上台北都能看你看得久一點。怡靖,我是真心的,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怡靖笑著抽回她的手。「我考慮考慮。」
魏石不死心,他說:「我不怕競爭,不管是那個日本人,還是秦正良,我都不放在眼裡,你遲早會知道,最愛你且最忠誠的人是誰,對不?」他溫柔的低聲呢喃著,那深情款款、癡心執著的表情,令怡靖不知所措。
台北很快就到了,朝霖開車來接魏石。
怡靖和朝霖並不認識,魏石對朝霖介紹。「這是楚怡靖,我們大學學妹。」
朝霖一聽,很感興趣地說:「我知道,秦正良鬧婚變的原凶嘛!」
魏石給朝霖一拳。「嘿!你別胡說八道,那事已經過去了,現在怡靖是我的。他自信十足地說道。
「哇!你挺厲害的嘛,這麼快就追上她。」
魏石說:「我正在追,你別跟我搶,不然殺無赦。」
朝霖個性很活潑,是他們班上的活寶。他跑到怡靖身邊,故意說給怡靖聽。
「萬一秦正良對她舊情難忘,硬是要和你搶,你怎麼辦?一樣……」他做了一個砍脖子的動作。
魏石說:「如果你是女人,你選我還是選他?」
朝霖對魏石吐口水。「你這是什麼問題啊!我拒答,你要問就問怡靖,問我做什麼?好吧好吧,你先告訴我,你的小弟弟的長度直徑是多少、寬度是多少,我再告訴你我要選誰。」
朝霖向來愛說黃色笑話,對老友當然是不客氣嘍!
魏石聽了差點吐血,狠狠的瞪朝霖一眼。
「拜託你,別這麼三八好不?有女生在場,你控制一下你的老毛病好不好?你有本事去問秦正良,你問出來我就告訴你。」
朝霖手一揮。「他的我已經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我們倆一、沒同居過。二、當兵沒在同一單位,沒機會一塊兒洗澡。嘿!這是關於我的幸福囉!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該選擇誰?」他存心要整魏石。
魏石說:「你別鬧了,我不要你選了,你再鬧,小心我扁你。」
朝霖睜大了眼瞪魏石。「喂!先生,你別忘了,你晚上還要住我家呢!你扁我,我就讓你去住飯店。
「有什麼了不起,住就住。」
朝霖頑皮地笑著。「好了,不跟你鬧了。怡靖,你家住哪?我先送你回家,我晚上要帶魏石去酒店看妹妹,你不方便去。不過你放心,魏石酒量差,喝兩杯就癱在一旁了。我會替你看好他的。」
怡靖說:「你們別送我了,我自己叫車。」
魏石說:「怡靖,你別聽他胡說,晚上是石春請客,吃海產,你一起去吧!」
朝霖推推魏石。「喂!你有沒有搞錯,秦正良也要去囉!」
「那最好,反正怡靖也要到石春的醫院工作,遲早要碰面的。還不如先碰面好。喂!你的車借我,我先載怡靖回家梳洗換衣服,晚上我和怡靖一塊兒過去。」他這話有示威的味道。
「那我呢?」朝霖翻白眼,心裡暗罵,這見色忘友的傢伙。
「你坐計程車回家,晚上要石春來接你不就得了。」說著拿了兩百元給朝霖。
朝霖心想,好吧,誰叫我們是老友。就把車鎖匙給魏石,兩百塊也不收,只說:「喂,小心開啊,我這車是百萬名車,撞壞了你負責就是了。」
他叫來計程車走了,魏石對上了計程車的朝霖說:「謝了,你真夠朋友,等我追上怡靖,一定好好謝你。」
朝霖對魏石作鬼臉。「算了,我是看你年紀一大把了,半個女友也沒,有這種朋友很丟臉啊!我可不是為你著想,是為我的面子著想。」
朝霖走了之後,魏石送怡靖回家。
怡靖先撥了電話到家裡,確定沒人接,她才上樓去。魏石沒問她原因,他想也知道她和中森先生鬧彆扭,在火車上她默默的掉淚,他不想問,怕她傷心。何況他覺得沒必要問。
不管怡靖怎麼想,他非追她不可,他只想感動她,讓她願意接受他,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怡靖在房間整理衣物。
電話響了,怡靖卻不接。
他叫她,她說:「別接,我不想聽電話。」
魏石沒問原因,只說:「你要躲,就不能回來,他有心的話,很快就上門來了。」
怡靖說:「我想先去問問醫院的同事小珠和小鳳,看她們願不願意讓我去住兩天。」
魏石一聽就說:「去住朝霖家,他家又大又寬,他妹妹朝黛也要跳槽到石春的醫院,我打個電話問朝霖,他一定很歡迎。」
「這太打擾了,不好吧!」
「沒關係,他父母都在大陸做生意,兩兄妹是大小活寶,他妹妹三八的程度跟筱萍有得比了,你去她一定很高興。」說著就拿起電話打給朝霖。
朝霖在電話響了五聲之後才接起來。一聽是魏石的聲音說道:「你這麼想我做什麼?」
接著魏石聽到朝黛的尖叫聲,問道:「怎麼了,你在殺豬啊?」
「是啊!我們家的公主,明明長了一身肥肉,卻偏偏要穿顯露腰身的洋裝,我正在幫她收緊束腰,痛得她大叫,光是化妝已經花了一個下午,晚上也不知要迷死多少帥哥才甘心。唉!我正在幫她選衣服呢!可惜,我媽不在,我得暫代母職,真可憐哦!」
朝黛搶過電話,一聽是魏石,可興奮了,問道:「晚上有多少未婚的醫生會去?我哥說有一打囉!我不好好打扮怎麼成。」
「朝黛,我有個朋友,能不能暫時住在你家?」
「男的女的?」
「女的。」
「你女朋友嗎?沒問題,她是做哪一行的?」
「和你一樣,今晚你就可以看見她了。」
朝黛很高興。「哇!真想現在就見到她,一定很漂亮吧?哥,你幫我選紅色的那頂假髮,對啦,就是那頂。她現在在你身邊嗎?我能不能和她說話?」
「可以。」他將電話轉給怡靖。「她想和你說話。」
「是誰?朝黛,朝霖的妹妹。」她聽到他叫她的名字。
怡靖接過電話。「你好,我是楚怡靖。」
朝黛笑。「你聲音好好聽哦!告訴我,晚上你要戴什麼顏色的假髮?」
怡靖被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我沒有假髮。」
「你沒有假髮?我有二十幾頂囉!紅的、藍的、綠的、紫的、金黃、咖啡,長短卷的、直的,你要穿馬靴嗎?」
「我也沒有馬靴。」
「什麼?你這麼遜啊!馬靴我有三十幾雙,那你穿改良式旗袍嗎?」
「我沒有旗袍,我不趕時髦。所以我也沒有彩色的眼線液、彩色的假睫毛。」
「哇!那你一定是清純唯美得驚人嘍!一定是的,都不用打扮,就可以把魏大哥迷得團團轉的女人也不多啊!」
怡靖真是啼笑皆非,魏石說的沒錯,朝霖的妹妹的確是個活寶。
「你要來住我家?沒問題,你若來了,我就不用忍受我哥哥笨手笨腳的幫我弄頭髮、裝假睫毛、束緊束腰、拉拉鏈了,你也是護士啊?那太好了,我們一定有聊不完的話題,你都用什麼敷面劑呢?我原本用果酸加藍莓汁,不過最近改用礦物黑泥土,你不會都不用吧?唉!好了好了,晚上再聊好了。呀!真高興認識你,你晚上不會美得太驚人吧?哈哈!拜拜。」
怡靖被朝黛的問話弄得捧腹大笑。掛了電話她問魏石。「她長得什麼樣子?」
魏石說:「美是很美,但那舉動像白鳥麗子,你看漫畫嗎?」
怡靖一聽就笑了。「我聽她講話就覺得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你打扮一下,我先帶你去看醫院,再到吃飯的地點。你順便收拾一些衣服。我想你和朝黛一定很合得來,她有趣的程度比筱萍還爆笑。」
怡靖在魏石的安慰下,暫時淡忘了長嵐帶給她的憂傷。加入新環境,對她是有利的,她需要忙碌的工作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魏石帶她到石春的綜合醫院去參觀。
她對醫院的環境相當喜愛。醫院裝潢得差不多了,各部門都在裝儀器。藥廠的人在幫忙點藥品。
她說:「幾號開幕?」
「還有三天,今晚石春請客,請的都是醫院的重要幹部和各科主任、總醫師,像我這種兼任的醫生,幾乎沒人來,我是看在石春的面子,他和朝霖一直打電話要我下來敘舊,我才來的。」
到了餐廳,朝霖已在餐廳門口等他們。
他穿了一身白西裝,打了紅色的領結,看起來像白馬王子一般,他看見自己的車來了,馬上奔上前去為怡靖開車門。
「怡靖,請。」他非常有紳士風度。
怡靖被他那正經八百的樣子逗笑了。
「你打扮得好英俊哦!」
他聽了很高興,喜孜孜的拉拉領結,說道:「我妹妹幫我打了粉底,看起來不會太白吧?我還畫了眉毛、擦了護唇膏和刷了透明的睫毛膏,肯定是今晚最帥的男人。怡靖,你現在若想變心愛上我,還來得及。」
怡靖說:「我把這個機會讓給能和你匹配的美女們,你妹妹呢?」
「哦!她這會兒恐怕正在勾引那些又帥又酷的醫生們。」
「她戴了什麼顏色的假髮?」怡靖很好奇地問。
「其實我覺得她戴紅色的最美,但她今晚戴了鵝黃色的,要配她那英國式的窄腰凸胸的小蓬裙禮服。」
魏石已停好車,進門來,見他倆在大門入口處的地方等他,兩人有說有笑的,他很吃醋,說道:「朝霖,你的領結歪了,我幫你。」說著走了過去,掐住朝霖的脖子。
朝霖快無法呼吸了,魏石才鬆開手,幫他調整領結並說:「別乘機勾引怡靖,小心你的脖子。」
朝霖說:「我還不想死,就算我想追她,也會等你追不上了才下手,你別緊張。」
「呸,你這話是觸我楣頭,彷彿我泡妞的方式很差勁。」
朝霖搖頭。「不不不,不是很差,是非常差。」說完就跑掉了。
朝黛坐在石春身邊儼然是女主人的樣子,一直很熱情的幫忙招待大家,一看見怡靖,就像是已認識她八百年似的,摟著她又親又叫的,直說:「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囉!不過,美得好有親和力、好自然哦!如果我是男人,一定會迷上你哦!」
怡靖說:「謝謝你的誇獎,你今晚的打扮好新潮,我喜歡你的白色中長靴,看起來好靚又酷。」
她聽了很高興。「真的嗎?這雙靴是在日本買的,為了它我差點趕不上飛機囉!聽你這麼說,我就覺得好值得哦!怡靖,你真好。快,過來坐我身邊。」
一旁的石春正和別的醫生說話,朝黛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一把就將石春的頭用她嬌嫩的手轉了過來。「喂!看美女啦!這位是怡靖。」
石春和怡靖在正良的介紹下,見過好幾次面,石春當然認識怡靖,他高興地說:「還是正良有本事,是他找你來的吧?我正想挖你到我醫院來,今晚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魏石在一旁聽了很不高興,乾咳了好幾聲。
朝黛雞婆地說:「石春,你太遜了啦,消息不靈通,她是魏石的女友。」
就在這時正良走了進來,魏石坐在怡靖身邊。
石春這才說:「抱歉,抱歉,是我的錯。怡靖,你來我醫院幫忙吧?我們醫院很缺人,只要你肯來,不管是哪一科的護士長,隨你挑選。」
朝霖捉著正良說:「石春,這傢伙遲到,要先罰三杯。」
正良看著怡靖,很訝異。魏石故意把手放到怡靖的肩上,正良心涼了半截。
他放棄的女人這麼多人追,可見他有多蠢!放棄了這麼一塊璞玉。
石春見正良那尷尬的樣子,馬上拉著正良坐到他的位子上,說道:「正良,我來介紹,這位是魏石,朝霖的同班同學,眼科權威,這位是怡靖,你們也算老朋友了,打個招呼吧!」
正良擠出一絲微笑,說道:「怡靖,我打電話找你,淑德說你到南部去了。我已跳槽到石春的醫院,石春的醫院很缺人,我原本想問你願不願意過來,沒想到,已經有人找你來了,真有緣,是吧?」
怡靖尷尬地笑著,心想!真糟糕,她才從長嵐的情網中逃了出來,怎麼好像又被更大的網子網住了,真是的。她右手邊坐著正良,左手邊坐著魏石。
石春識相的坐到對面去,這一圓桌十個人,有三個是正良的同學,除石春之外,還有阿哲、阿健,另外兩位是魏石和朝霖的同學,這氣氛何只是尷尬啊!大夥兒都心知肚明,無人不知奏正良的前任女友是她,也無人不把她當成魏石的現任女友,雖然她並不是,但怎麼否認呢?
大家都互相打哈哈,想化解這種奇怪的氣氛,但怡靖實在是食不下嚥啊!
朝霖見怡靖吃得少,朝黛卻拚命吃。他嘲笑妹妹:「喂!小心束腰爆開,你學學人家怡靖嘛,免得我每次幫你拉束腰時,你痛得呱呱叫。」
朝黛拿蝦殼丟她哥哥。「我就是喜歡吃海鮮嘛!怎麼停嘴!」
朝霖翻白眼。「你有點淑女形象好嗎!我們這桌的帥哥酷哥這麼多,你這樣,石春、阿哲、阿健、寶哥、小伍怎麼敢追你呢!再吃下去,他們都嚇得要坐到別桌去了!」
石春見他們倆兄妹就快鬥起來了,馬上說:「嗨!你這個做哥哥的別欺騙妹妹,人家朝黛身材好得很,有資格可以大吃特吃,反正今天我請客,又不是你付錢,你少嚕嗦。」
朝黛撇撇嘴。「就是說嘛,還是石大哥最疼我。」說著就拿她那油膩膩、剛剝完蝦的手,往石春身上挽住,小鳥依人的靠在石春身上,不但擦手還擦嘴。
嚇得石春要推開她不是、不推開又受不了。
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
正良的眼直勾勾的瞅視怡靖,怡靖低下頭躲開他那熾烈的目光。
魏石體貼的一直夾菜給怡靖,只差沒餵她吃。
朝黛看了眼紅,對在座的男士說:「你們多學學魏大哥,他多體貼啊!你們就沒人曉得幫人夾菜。」
她此語一出,所有未婚男士都拚命夾菜給她,誰敢惹她那直辣辣的個性呢?等一下惹火了她,自己准有苦頭吃。
她甚至開口對大家說:「我這個月每逢二、四、六都沒約會,你們若想約我,現在就可以預約了。」
她說完,大夥兒大眼瞪小眼的,沒人敢出聲。
她開始點名。「阿健,你星期二有空嗎?」
阿健馬上說:「我沒空,我最近忙著網球比賽。」
「星期二要比賽嗎?」她直瞪著他。
他說:「我要練球。」
「那太好了,我陪你練,星期二你開車來接我。」
阿健一臉苦哈哈的表情,大伙正幸災樂禍的時候——
她又開口:「阿哲,你呢?星期四有空嗎?」
阿哲說:「我們家貓咪要開刀,我得陪著它。」
「什麼毛病啊?」她關懷地問。
「心臟病,很危險。」
「哇!你好有愛心哦!沒關係,我陪你上醫院。我還沒陪貓咪開過刀呢!這是個難得的經驗。下次我養的貓若需要開刀,我才知道怎麼辦。」
說完轉頭看了一下石春。
石春不等她開口就說:「我知道,星期六,我約會你。」
她撇撇嘴。「我要考慮一下,就這麼答應你太沒面子了。」
石春暗笑,心想你要拒絕,那太好了。
誰知她只是擺擺架子,見石春沒有進一步求她,馬上說:「好吧!誰叫我這麼喜歡你呢!我答應就是了,星期六你想做什麼?」
石春壞壞的笑。「星期六,我得留在醫院,清點所有部門的儀器和藥品進貨量,有你陪我那真是太棒了。要不,我一個人恐怕要累死了。」
朝黛一聽,哇哇大叫。「你好壞哦!我好可憐,算了算了,已經答應你了,也不好反悔。唉!我真是好忙哦!從星期一到星期日,天天都有約會,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其他人等下星期再約我吧!別感到遺憾,反正只要本姑娘一日未嫁,你們都有機會追求我的。」
怡靖心想,還好有朝黛在,要是沒有她,這氣氛不知會有多尷尬。因為她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魏石的體貼和細心,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卻開始思念長嵐了!
才一日未見,她就這麼想他,自己還以為離開他就沒事了,哪知他已駐進她的心。不見他反而更加深了自己對他的愛,真是的。
難道她已愛他愛得無法自拔了嗎?
剛剛家裡的電話響了那麼久,不知是淑德找她,還是長嵐?
她希望是長嵐,要是他找都不找她,證明他心裡並沒有她的存在,她怎麼能忍受他不愛她的事實呢?她無法忍受啊!
想起那夜的甜蜜,他的體溫此刻彷彿還留在體內,令她渾身發熱,難以自持。
但只要一想到雅樂那性感地睡在長嵐床上的睡姿,她的難受,彷彿心被撕裂了。她痛得無法出聲哀嚎!她一想起她和長嵐可能在床上纏綿的樣子,她的心就黑暗得完全看不見光亮,她的臉色沉鬱而蒼白。默默寡言、鬱鬱寡歡的落寞表情,令魏石覺得心痛。
他知道她的心上有著別人,那別人不是正良,而是中森先生,他告訴自己:你要贏回她,一定要贏回她,她是你想疼愛共守一生的女人啊!
他從剛剛就發現她一直在逃避正良的眼神,她若真愛他,不該有這種反應,可見她心裡已沒有他的存在。他的敵人不是秦正良,而是中森長嵐。
怡靖去上廁所的時候,正良緊跟著去,魏石裝作不知曉。
正良站在外頭等怡靖。
見怡靖出來,他說:「我有話想跟你說。」
怡靖主動走到外面,露天海鮮炭烤的區域。正良跟在她身後,她說:「我知道你離婚的事。」
「魏石告訴你的?你和他在交往嗎?」
「正良,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她不知該如何對他解釋。
正良突然握住怡靖的手。「怡靖,你原諒我吧!過去是我的錯,我一時被權力慾望迷昏了,現在的我每日陷在懊悔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我心裡仍惦著你,請你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怡靖想抽開自己的手,但他握得好緊。
她淡淡地說:「正良,別這樣,過去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雖受到嚴重的傷害,但我不想怪你,所以你也別談原不原諒的問題,好嗎?我們還是朋友。」
正良以為怡靖這話的意思是他倆還有機會,殊不知怡靖不恨他,是因為心裡只有長嵐,根本放不下他,又如何恨他?更無須談原諒了。
怡靖抽開自己的手,說道:「我要進去了。」
「你會到石春的醫院工作嗎?」他很期待再和怡靖同一間醫院工作。
怡靖表示。「我會慎重考慮。」
聚會結束後,朝霖開車載怡靖、魏石和朝黛回家。
怡靖整晚失眠,一直惦記著長嵐有沒有找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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