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一行人越接近小木屋時,眼前的影像也越清楚,於是瞧見了一群人全圍在木屋一邊。
「這是怎麼回事啊?」李玲首先發難。
「是一個小侍衛讓野獸咬傷。」李玲的貼身帶刀侍衛恭敬的回答。
「咬傷?」璦媛提起衣裙,奔進屋內。
老天啊!她連忙穩住心神,命令綠兒將她充當止血帶的麻繩拿來,手腳迅速的綁在腿上,「誰能幫我把繩子拉緊,越緊越好」「我!」另一名侍衛自告奮勇向前。
「好,你記得開始數,數到一百就放開繩子一次,千萬別漏了。」
「好的,我知道,一、二、三……」
「綠兒,去拿酒來,越烈的越好,還有,幫我摘幾片葉子來。」
「知道!」綠兒飛快的奪們而出。
璦嬡將鉚葉似的刀片拿出來過火,也將一些閒雜人趕出去,她需要專心一致,否則一個失神,可能會害死一個人。
她注意到另一名侍衛很緊張且擔憂。
「你跟他有親戚關係嗎。」
「我叫應強,他是劉嵩,我們是同一批進來侍衛隊的拜把兄弟。」
「這是利爪抓傷,發生什麼事嗎?」
應強搖搖頭,哽咽讓他覺得尷唾尬,「今天皇家狩獵,我與劉嵩負責趕獵物,本來是在捉一隻狐狸,誰知道躲在暗處的獅子也把那隻狐狸當食物,陰錯陽差之下,劉嵩的腿就……」
「他會沒事的。」
「那腿呢?是不是廢了?」
「看他的命運造化。」
「老天!」應強揉揉臉,「他怎麼能忍受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
「沒有人希望,但人總是要過活,我會盡力。」
接下來,瑗媛不再開口,揮汗總是由綠兒幫她拭掉。
終於處理完畢了,好累!長時間的精神專注造成璦嬡放鬆身子後,疲倦如海嘯席捲身子。
「綠兒,找個人看顧他,如果沒有發燒就算度過危險期,另外,跟廚房的人吩咐,希望他們能熬些鮮魚湯,給他滋補。」
「嗯!」綠兒扶著璦嬡離開房間。
早些聽聞冷姑娘除了美若天仙外,因救了御廚一命,御廚對她的厚待,只差沒把她當皇后,宮內的人皆知,卻沒有指貴她的放肆,因為她實在太得人心。
應強到今天才真正見識到。
「為什麼他會高燒不退?」應強著急的問。
璦暖經過一天的休息,臉色紅潤,「受了重傷使身子虛弱,所以容易生病,你不用擔心,他復原的情況不錯,連腿也好過我當初所預期,會沒事的。」
「謝謝你!小姐真的像他們所傳,是菩薩轉生。」
「小女子才疏學淺,你太誇讚了。對了,等他醒來,你就可以請同僚將他搬回住處,生病的人住在熟悉的地方,可以有安全感。」
「嗯!謝謝。」
噯媛轉身離去,剛好迎上蹦跳的綠兒,鮮少出現的嬌羞居然浮現。
「怎麼了,你被人灌糖水啦?」
「小姐你別取笑人家!」綠兒不依的前後擺動身子。
「老天啊!」曖嬡連忙雙手環臂,人蹲了下來。
「小姐,你怎麼了?」綠兒臉色大變,扶著緩嬡,心急不可言喻。
「我的雞皮疙瘩全掉光了。」
「小姐,你別捉弄綠兒,綠兒有事要告訴你。」
「你決定要嫁給殷實?」
綠兒雙頰娠紅,討厭!這……這是其一,還有別的啦!」
「別的?什麼事比咱們綠兒姑娘要出嫁還重要?」
「你要出宮的事,公主已經安排好,小姐一出宮就掩人耳目,先到尼姑庵,然後一位孫先生會送你到桂林的楊家,你可以安心在那兒當貴客,公主都幫你打點周到,他們絕不敢怠慢小姐,而且,若……」綠兒囁嚅半天,仍未開口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讓小姐給截斷。
「你繼續『若』這個字,我去瞧瞧我種的藥草,下午咱們還要將小麥拿來釀酒,可有的忙了。」璦媛佯裝轉身要走。
「小姐,公主有意要幫您另挑夫婿。」
璦媛驚詫的回頭,「挑夫婿?」接著她笑著搖搖頭,「從一個牢寵跳進另一個牢寵?敬謝不敏。」
「小姐,話不是這洋說,我和公主都認為你值得一個疼您的夫婿,他可以瞭解小姐的好,一起相扶持到老,難道小姐不希望。」
「女人的幸福不是靠男人給,我也可以讓自己幸福,像現在,未來或許也:隨緣。」
小秀子與另一名皇太后的侍女在角落閒嗑牙。
「聽說皇上要把冷姑娘送離宮,這是真的嗎?」
小秀子點點頭,「是真的!聖旨過兩天就會下來。」
「這樣也好,冷姑娘一直念著要出宮,雖然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做小點心給我們下人吃,也沒人可以幫我們看病,但我實在看不過去,小姐這麼絕美,沒理由守著我們過一輩子,更沒理由住在冷宮,她值得更珍惜她的男人。」
小秀子贊同的點頭,「聽說御廚捨不得她走,也想跟著告老還鄉,陪她一起遊山玩水。」
「御廚的命是冷姑娘救回來的,更何況冷姑娘待他如親生父親,難怪御廚會捨不得。」她擤擤鼻子。
兩人的談話讓本想踏出御書房的皇上又縮回腳,雖然偷聽這種事,堂堂九五之尊不必做,但他實在好奇極了,常聽見人家私下談論,卻無法真正探出口風,就連小秀子在說這件事也有意規避。本以為是小事,不必怎麼注意,但他真的挺好奇。
御廚跟著要告老也是因為那個女子?小秀子居然對她那麼效忠,看來他真的得會一會她。
「皇上!」小秀子注意到在角落的陰影,他吃驚不小,皇上該不會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吧!
「小秀子,你剛剛談的冷姑娘是誰?」
「這……這冷姑娘,她是官中的女大夫。」
「什麼時候朕的宮中有女的大夫,不是只有御醫與他的弟子嗎?他好像不收女大夫。」
「冷姑娘原是皇上的昭儀,三年前讓皇上貶進冷宮中,最近剛要發配回鄉。」
「是嗎?」李祿側著頸子,這檔事他根本沒有什麼記憶,「朕的記憶越來越差勁了,這樣好了,你去幫朕宣她晉見。」
「皇上,她曾對您大不敬,所以才貶入冷宮……」
李祿皺著眉,「哦!難道朕沒有判斷力,需要你來幫朕決定?」
「不敢,奴才不敢。」小秀子又是叩首又是作揖。
「下去吧!在今晚的晚宴上,只要她露個臉就行。」
「是,皇上,奴才先行告退。」
李祿揮揮衣袖,他越來越期盼晚上的聚會了。
小秀子來到東郊璦緩的住處,對著綠兒說明原委,還不時穿插著對不起。
「小秀子,我們家小姐會被你害慘了。」
「綠兒,實在對不住,我沒想到皇上會聽見我們的談話,說不定他只是好奇面已,畢竟現在有貴妃、賢妃,加上過些日子就要招選才女——」
「你在暗示我們家小姐比不上那些青澀丫頭,是不是?」
「綠兒,不准對小秀子公公無禮。」璦嬡跨出門檻,睨了綠兒一眼,「平時的禮教都白教你了。公公,真是對不起,家教不嚴。」
「冷姑娘,您別這麼說,對不起的是我,因為……」
「我剛剛都有聽見了,我會依時更衣、沐浴去參加晚宴,不會讓公公為難。」
「是我為難您才對,都要出宮,卻因我的無心之過……」
「天命不可違,小秀子公公也別想太多,我先回去預備。」
待綠兒送走了小秀子,回到房時,卻見小姐拿著不知名的藥章擠汁在抹臉蛋。
「小姐,你在做什麼?」
她對著鏡子中的綠兒微笑,「這藥草容易讓我的皮膚發癢、紅腫,我是拿它來毀容的。」
「毀容?小姐,你千萬別想不開。」綠兒捉起桌上的布,趕緊要擦拭她的臉。
「開玩笑的啦!」璦璦邊閃躲邊漾著笑。
「小姐!」綠兒不甘被耍,兩手叉腰有些像潑婦罵街。
「好嘛!我知道錯了,不該戲耍我親愛的綠兒姐姐,別氣嘛!」她揪著錄兒的衣袖前後擺動。
「別玩!」捉回自已的衣擺,她推著小姐坐回鏡台前,「再怎麼說我都得幫你打扮,方才小李子拿了衣裳與首飾來給你換。」
「哼!嗯!」璦嬡哼了兩聲,乖乖的讓她幫自己換衣服,很久沒有穿宮裝,有些不習慣繁瑣的錦帶與絲絹,在插上珠簪珠玉後,回過頭的模樣讓綠兒看呆了眼。
璦嬡頏皮的將手放在綠兒的眼前揮動,「魂歸來兮,綠兒跟我來。」
「小姐,小姐……回眸一笑百媚生。」
「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才對。」她拉拉衣裳,有些不習慣。
「小姐,你別亂來,瞧衣裳又被你給扯亂了。」她將璦嬡扯出來的皺褶給理好。
「錄兒有一雙巧手。對了!我回來的時候幫你帶些好吃的東西。」
「小姐,你在這裡放肆慣了,千萬別在宴會上亂來,這可不好玩。」綠兒深知幾年的自由生活讓小姐變得開朗,應該說是毫無忌憚,自由快變成放縱了。
「我自有分寸!」照著鏡子,嗯!白淨的肌膚開始浮起斑點。
其實,再次進宮,若問她有啥感想,是害怕吧!所以她用這個方法偽裝,她真的想出宮,想去看看(水經注)中寫的長江湍急,想去看峨媚山上的瑞雲萬千,她真的好想一邊行醫,一邊看盡天下山水,沒有偉大的理想抱負,她只是想讓自己不枉此生。
璦媛身著羅裳,故意灑了濃郁的牲丹花香,將御賜的珠寶全戴在身上,還有臉上覆了一層薄紗,這讓前來迎領的小秀子嚇了一跳,在刺鼻花香的薰陶下,連退了好幾步。
「你……冷姑娘?」
「小秀子公公懷疑嗎?」挺好玩的,璦媛嬌柔的問。
這聲音沒有錯,但人……「姑娘,你這是……」
「我皮膚過敏,為了怕嚇人,所以覆了層面紗,至於這一身盛裝,因為御賜,當然得通通掛在身上才顯莊重。」
「這……隨便你吧!」小秀子愁苦著一張臉,讓瑗媛上了轎,煩著回宮。
越接近宮殿,傳來的琴聲錚棕,餘音繞樑,璦媛進入宮殿後,瞧見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偎在皇上身邊,多美的一對人兒,仿若一幅畫。
「啟稟皇上,冷昭儀帶到。」
璦媛依禮的拜跪。
「抬起頭來!」威儀萬千的下達命令,不疾不徐。
「犯婦不敢!」
「我說抬起來就抬起頭來。」
璦媛乖乖的抬頭,但臉上覆的紗中卻掩住真面目。
「朕聽聞冷昭儀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手擁回春之術,把面紗摘下來,朕想見見。」
「賤民最近誤嘗草藥,容貌已毀。」她仍跪著回答,但注意力讓一首羽霓裳舞給奪去,高唱入雲,她的聲音有源源不經的力道,唯尾端聽來似乎用嗓過度。
「朕的命令你敢不從。」
「不敢!」斂著眼睫,她真的好想認識那個唱歌的女孩,想告訴她,要好好愛護自己的嗓子,否則不用多時一定會倒嗓。
璦媛摘下面紗,不用鏡子她也知道此時糟到什麼情況,從現在其癢無比,搭配週遭人的驚呼,她猜出一二。
傳言果然是傳言,或許她在善事做多了善事的情況下,面惡也變面善,李祿完全倒了胃口,揮揮衣袖,會意小秀子把她帶下去,他的注意力轉回舞衫歌扇,和身旁美人的嬌柔依畏……
李廉不是瞎子,或許他是離那女子最近的一個,冷昭儀?就是三年前艷名滿京城,後來醫術滿宮中的傳奇女子,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臉上的紅斑是過敏,為什麼要形容得像毀容,甚至連解釋都不願,除非那是她的傑作,尾隨著她,他悄悄退席。
在宮外,瑗媛讓李玲逮個正著。
「我原本還不想信小秀子說的話,幸好他人是向著你,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講出口是欺君之罪。」
璦媛大笑,「不要告訴我,你從小到大都不會騙過你皇兄。」
「這……這不能混為一談。」其實,李玲心中一直希望璦媛能成為皇后,當她的皇嫂,永遠都不耍離開她的身邊。
「是,這當然不能混為一談,皇上要臣今死臣哪能活過隔天,是吧?」
這……好吧!不偽言,皇上偶爾會循私,但這是人之常情,李玲仍然不明白:「我皇兄不好嗎?」
「我哪有資格置喙,這種蓋棺論定的話該留給後世的人評論。」
「我不是指政綱朝紀,我是指你對我皇兄的感覺,以一種單純女人的心態來說。」
「玲兒,你知道,我不曾讓你皇兄眷寵過,不曾嘗過刻骨銘心的男女之情,對他沒有深人認識,更惶論心靈的相契,所以我能夠了無牽掛,看看那些住在冷宮裡的女子吧!這三年來我見多了,來來又去去,有人心碎、有人帶著希望,最後的盼望全成了時間的見證,她們色衰,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只好到尼姑庵。何必!」璦嬡遙望著天際。
「當女人愛上帝王,對女人來說是件殘酷又悲哀的事,漢武帝曾金屋藏嬌,最後呃?我很慶幸,我走了一遭,卻逃過了。」
李玲知道她的意思,能說什麼,她太明白箇中滋味,因為她看太多了。
「走吧,既然你執意要出宮,我皇兄在他大殿舉辦宴會,我就在行雲宮中如是照辦,只不過貴客就你一人,賞臉嗎?」
「謝公主恩賜。」璦媛玩笑的作揖。
兩人攜手,笑鬧的上路,走遠後,草叢後的李廉才悠哉的步出,她真的是奇女子,有著女孩的天真爛漫,卻同時擁有女人的睿智,皇兄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他真的看不過去,因為,他相信皇兄一直在等待一位像她一樣的可人兒,就像他一樣。
「皇上,咸陽王爺求見。」門外太監跪問。
李祿抬起頭,喝了口茶,「宣!」
「宣咸陽王。」
李廉進來時,李祿示意全部的人退下。
「怎麼會有空來找朕?」
「想找皇兄閒聊。」
「這麼好的興致?難不成發生什麼趣事。」
「皇兄現在的皇子中,不知屬意立誰為東宮?」
「就為這事?該不會又有什麼人在你耳邊嚼舌根,想派你充當張騫。」
「不,皇兄別誤解。現下太平盛世,但這事拖著已久,你該知道應早立太子,好讓東宮能及早學習,若其是皇子其中一人的話。」
李祿輕蹙眉心,「你說的話有理,我也想過,但目前皇子當中的善兒,心慈手軟,這沒有不好,但難立威信,至於皓兒,任性妄為,章兒則過於蠻橫。」
「這與母親切身的教育有關係。」李廉斷口,「不知皇兄何時立皇后?」
「還沒有一個女子讓我真的動心,這位子還會虛懸。」
「皇兄見過傳言中的冷昭儀,對她的觀感如何?」
「不予置評!」
「事情的外表有時是一層薄紗,臣弟倒對那女子很好奇。」
李祿挑挑眉,「怎麼,感觸良深似的,難道你對她有意?」
「皇兄別誤會,我只是欣賞她的文采。」
「是嗎?」
「啊!臣弟約了狀元郎欽酒對吟,時間差不多,所以臣弟先行告退。」李廉深知,想求人,不如讓那人光感到好奇,這對後戲發展較有趣。
聽他這麼一說,李祿倒是起了好奇心,他這皇弟向來眼高於頂,為何肯這麼迂迴來引誘他對冷昭儀有興致,這很令人好奇,但他現下忙於奏摺,待有空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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