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聖上久病在床,積患肺疾不愈,導致朝政混亂,群臣各擁重兵坐大,其中最主要原因不外乎聽說東宮太子年紀尚輕,不及弱冠,如上沒有什麼作為,所以……
「上蒼保佑,你終於知道回來了!」皇后,也是東宮太子生母的劉氏,合著雙掌,眼眶含淚:
「皇后娘娘,殿下回來您就可以放心了。」皇后的貼身侍女柳氏攙扶著她。
「母后,兒臣回來您不高興嗎?我先去見父王。」李祿儒雅的朝內宮走。
「希望這孩子真能扛下這個重擔。」
「會的,殿下耳大招福,額寬擁權,加上處事從容,皇后娘娘不必操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怎麼奪回政權。」
宮中的風雲再起,平常百姓家的一戶藥鋪也發生一件對他們而言的大事。
藥鋪老闆的妻了與侍妾同時臨盆,族中的大老與傭人莫不翹首,睜大眼瞧誰以後能以子為貴,東西兩間廂房不時傳出屠豬似的尖叫聲,隨著一盆盆的清水、污水、布條的進出,終於東廂房傳出了娃兒的哭聲,西廂房不落人後,也跟著傳出娃娃的哭聲。
「生了,兩個都生了!」
家裡的老夫人等著抱孫子,等得頭髮都白了!這會兒嘴咧得到腮邊,一邊的產婆開門出來,老夫人等不及的大聲問:
「小壯丁是吧?」
東廂房的產婆狼狽的臉,連汗都來不及擦拭,「少夫人生了一個女娃,您快瞧瞧這女娃兒,粉面生香,小嘴紅艷,天生的美人胚、富貴相。」
老夫人一聽是個「破瓦」,臉色一斂,馬上轉向西廂房去,想瞧瞧侍妾的肚皮有沒有爭氣點,特別昂貴的人參吃了,卻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
「老夫人,二少夫人生了個女娃……」
青天霹靂,老夫人顛簸了幾下,心中哀喚萬分——不會真要我冷家絕後吧!
「老夫人,老夫人。」丫頭從廳前沿著曲徑小道跑,氣嘴吁吁的在冷老夫人跟前停下。
「沒個樣子,什麼事快說?」
「咱們……咱們京城有名的鐵口神算上門求見,說什麼見咱們家紫光瑞氣,有……有天人投胎。」
「什麼——」推開丫鬟,冷老夫人疾步往前廳去。
「阿彌陀佛!」鐵口神算合掌作揖,老夫人同樣回了個禮。「阿彌陀佛,師父,您說我家有貴人誕生……」
「出家人不打誑語,老夫人今有兩女出生,其一將來必配龍子。」
「那是哪位呢?」
「天機不可洩露,望老夫人好好待之,日後必可光耀門楣。」他告辭離去。
李祿登基為帝,改國號永撾,日後開啟金鷹另一盛世,大舉討伐不忠的親王,大力提拔青年才俊,不以鞏固本姓勢力,以眾親王為例警惕自身,是以版圖大增,招降外戚,威仁並濟。
算算時間,李祿登基後己過了九個年頭,年二十六的他在天下昇平時,正式宣告大開後宮之門,準備犒賞自己,舉凡名門之後或享有盛名之美女,皆可入選。
這個詔告一張貼,馬上喧騰一時,三年前的陳皇后難產早逝,至今尚未有人受封。四妃當中,除了柳貴妃得寵一時,藉妊娠有功,提為貴妃;高賢妃因父兄權傾一時而受封外,現有兩妃空缺。其餘九嬪、捷妤、美人、才人、室林、御女、采女,尚可依皇帝的喜好隨意添減。
自從冷瑗媛出生後,冷家賴以為生的藥鋪因緣際會成為京城數一數二的大藥商批發,掌握南北珍貴藥材,是以全家人把她當福星看待,認定未來匹配龍子的一定是她,畢竟,她自十三歲始便艷冠京城,至今十五歲尚未配婚,冷曉雅就沒得比了,和她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在這次的詔告中,為不虧待名噪一時的美女,她受封捷妤入宮。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將來必登龍門。」傭人懂得順風轉舵,一群人跟前跟後,讓這個打小備受疼愛的冷小姐更加倨傲。
「下去討賞吧!」她將這豪門氣派學得五成五。
「謝小姐。」一郡傭人喜孜孜的隨著管家下去。
冷大少奶奶,也就是冷璦媛的母親,靠這個女兒幫她爭了不少面子,想當初丈夫因為她有孕,堂而皇之的迎娶在外藏嬌的小妾,誰知同樣生的是「破瓦」,她的女兒冷然卓絕、璦璦含光,媛嬡高雅,哪裡是那小妾生的冷曉雅可以相比的。
「女兒啊!」她豪起女兒的手,「春天你就要進宮了,娘己經幫你前後都打點過了,裡頭的大人會多關照你,但是你也要學著看懂別人臉色,宮中不比家裡,收斂一下你的嬌氣,對男人只能百依百順,千萬別把刁鑽帶過去,如果皇上心喜,那麼你就有機會母儀天下了!記住,你可是生來配龍子的。」
「娘,這不用您教啦!瞧我這模樣,去年去燒香時,鄰街的金大少不被我迷得現在還失心瘋中。」冷璦媛姿態溫柔的端起茶杯,輕啖一口,隨即蹙起柳眉的吐進杯裡,大聲嬌嗔:「這是什麼茶嘛!冷得生澀。娘,您瞧這丫環,其是越來越不像樣。」
眼底含真,桃腮微暈,這我見猶憐的模樣確實能讓男人一見傾心,再見失魂,可這性情……唉!不說也罷,她真的擔心這捧在手心的琉璃進宮會是如何,早勸過夫君在上門的青年才俊中擇其一,卻偏偏讓老夫人給攔了下來,硬說瑗嬡有配龍成鳳命,現下奉召入宮是要印證當年鐵口。
「傻孩子!」揉了下女兒的秀髮,滑不溜丟的,她喚起一抹笑。
「男人啊——孩子,你一定要記住,不管在任何的情況之下,別忘了保有一顆愛自己的心,要先愛自己,才能愛別人!」
望著女兒天真憨直的小兒樣,教她怎麼忍心告訴她三妻四妾是女人的悲苦,更何況她入宮在一般人看來是享受榮華富貴,卻又必須與這麼多女人爭寵,色弛則不寵。
「媛兒,你老實告訴娘,你真想入宮嗎?」
瑗嬡點點頭,「我要入宮,奶奶說入宮得到皇上的恩寵,咱們家就可以一躍入龍門,從此權勢都有,連娘走路都可以有風呢!」
「娘不要走路有風,娘只要你幸福,入宮後別忘了保有一顆快樂的心,有事一定要差人回來告訴娘。」
「奶奶說她老人家已經打通了宮內外的大人,一定會好好招呼我的。哦,娘,人家要把海香換下來,她好討厭,笨手笨腳的,您記得換個人來哦!」瑗媛正要跨出門,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頭。
「娘,我聽說曉雅要嫁到南方去,是不是真的啊?」
「嗯,老奶奶的主意,讓她嫁到南方專作運輸的方家,以後好方便我們降低成本。」
「哦!」瑗媛喜不自勝,「娘,我那個笨弟弟呢?」
「媛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軍兒!」
「他本來就笨嘛!連夫子要他背首詩也要老半天,我不管了,我要去店舖看人捉藥去。」
冷璦媛或許刁鑽,但不可否認她頗有才學,「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只能用在冷曉雅的身上。
她是未來龍子的婚配人,當然要才學兼備,明白事理,因為這樣她有幸與冷軍一起上私塾。所以也間接讓她愛上了藥理。
黃師傅正在幫人把脈,「你這是輕微的傷寒,不礙事的,只要多休息就會舒服,拿這藥帖去夥計那兒配藥吧!」
冷瑗嬡瞟了一眼藥帖,「黃師傅,您為什麼不開犀角給她食用,這樣不是會退熱得快嗎?」
「傻孩子,」黃師傅捻著白花的鬍子,「這犀角是血肉有情之品,藥具通靈之性,人心包絡以解熱蘇神,普通尋常百姓哪用得起,『聖惠方』中幾方犀角散可用黃連、生地兩藥代之,取此兩藥可人心胃兩經,且其作傭既清氣分積熱,又能內撒營陰也,效果一樣。」
瑗嬡點點頭,「原來如此!黃師傅,瑗嬡快要嫁進宮內了,以後就不能常來向您討教小秘方。」
「嗯!你爹為了你要進宮,還大肆向街坊鄰居宣傳,買布納采,一個女兒家要出嫁,進宮總不比嫁尋常人家,以後要見面就難如登天了,不過,只要你有心學刁,宮中能士多,總有機會的。」
瑗媛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寞,連黃師傅走開了也沒注意到。
突然,一個尖銳物撞上她的腰,她哀叫了一聲,隨即朝來人抬手就打。
「哪個缺了眼的冒失鬼——你,你有沒有在看路啊?」揉著被撞疼的腰,好痛!
「小姐,真對不住,小的手裡東西重,一下子不穩,所以才撞上您的。」年輕的長工剛來就聽說冷家大小姐的美麗脫俗與刁蠻,這會兒見她擦著腰,方才被迷掉的心神全附體了。
「你是哪來做啥的?」
「小的是來幫忙阿好整理曬乾的藥草,做些雜工。」
「笨手笨腳,看了就討厭,你上徐總管那兒領錢,我們不用你了。」璦媛轉身要離開,卻被人扯住了衣角,這一低頭可不得了了,蠶絲的白衣絹狠狠的印了個黑手,連掌紋都一清二楚。
「小姐,小的一家老小都張口要吃飯,拜託您行行好,別把我辭掉,以後我會更努力,絕不惹小姐心煩……」突然感到窒人的沉默,他抬起頭卻發現小姐的眼光停留在某一點——順著瞧,呼吸差點停下來,囁嚅著:
「我不是……」放開手,急忙四處張望想找塊乾淨的布。
「現在就算你說破了喉嚨,也得給我滾出去。」
「小姐——」
「發生什麼事了嗎?」一陣出谷黃鶯似的聲音,隨著出現的身影亭亭玉立。
久聞冷家兩位小姐,大的是以牡丹為姿,小的以百合為態,各有各的風雅,果然不是訛傳。
「姊姊!」冷曉雅斂了身。
冷瑗媛僅是昂了頭冷哼一聲,冷曉雅深知姊姊的個性,倒也不說什麼。
「小柱,你愣在這兒做什麼?方才配藥的方伯還叨念著你拿藥拿太久,還不快回去交差。」
「是,二小姐。」知道二小姐為他解危,不停點頭的同時,人也跑遠了。
「婦人之仁,照這苯小子的傻勁,八成沒多久也會得罪人。」冷瑗嬡向來看不過冷曉雅的心軟,什麼推己及人,她根本不相信,獨善其身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好過,也讓下人好過點,何妨!」
「我沒有你的菩薩心腸!」冷璦媛轉身離開。
其實,她也曾想過「善心有好報」這句話,但她母親暱?這輩子身為女人的悲哀就是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既然如此,何不照著父親的模式行事,這也是她得寵的原因,不是嗎?
畢竟,愛別人前,應先愛自己吧!這是她的座右銘。
詔告的黃道吉日到了,一早各家閨女就鬧哄哄的出門,由敬事房的公公們做主,宮中侍衛開道,一路上浩浩蕩蕩的前往開陽殿。
沒有什麼鳳冠霞帳,冷瑗媛雖然艷名滿城,但礙於出身無功,所以由趙土大夫的女兒為首,一行人排列下來,她在第六位。
進了北宮門,隊伍走了一刻多鐘才停下來,讓人攙扶下了轎,為顯矜持,冷璦緩低垂著頭,聽見喝然的宣告:「皇上駕到!」氣勢磅礡的由遠至近,冷璦媛屏住了呼吸。
質純嗓音的男聲,鏗然有力,飽含不容忽視的威嚴,他念著文稿,隔著百尺,璦璦根本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倒是碩長的形體讓人肅然起敬,崇山峻嶺昂立遠方,這裡好美,但令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待皇上離去,內侍宣了今日皇帝老爺將眷寵的女子,理所當然是趙士大夫的千金,其餘女子皆依等級分發。
冷瑗媛住進了「永里巷」,其實,未受封為妃還不都是大伙聚集一地,除了后妃有行宮外,她們只不過是寄居者的身份。
看著趙氏千金門土的綠頭牌,來來往往的宮女差點將門檻踩平,不過日正當中而己,呵!往後將引以為天,是富貴是貧賤就看此了,莫怪要慎重,再慎重。
她相信明天將是她伺候皇上,既是如此,早些歇息也好讓自己美些。
李祿龍心大悅,讓迎來的咸陽王爺,也是同母的弟弟李廉感受其滿心暢快。
「王兄的心情很好,想來是入宮的才女合意吧!」
李祿搖搖頭,「這宣告了太平盛世的來臨,我高興的是這個。」
「難道王兄不愛這回進宮的才女們,聽說北冷南趙京城兩大美人都進宮,想來後宮該生色不少。」
「你若愛,王兄可以做主將其一贈你。」
李廉驚恐的瞠大眼,「這玩笑開不得啊!小心讓勒瑜聽見。」
李祿俊朗的臉上出現了惋惜之色,「自後汗起,除了正夫人外,小夫人可不得超過四十名,怎麼你不好好增色王府,竟如此懼內。」
「東漢武帝不也專寵皇后一人,我是過盡千帆,僅取一瓢飲,王兄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今兒個來是稟明北疆情勢,順道討論。」
李祿點點頭,正色容顏,領著進入御書房。
看著戰圖與兵力分佈,李祿指其一焦山:「它屹立於大江中,高四十餘尺是吧?」
「王兄好記憶,焦山是高余四十尺,周圍三里,隔江與象山相對,目前回回以十舟為一方陣連結起來,沉下鐵硅,並下令沒有號捨不可啟旋,以表示必死的決心,此舉讓他們士氣大振。」
「若用火攻呢?宋將軍,依你所見這主意如何?」
「皇上聖明。」宋子超恍然大悟,「臣馬上快馬至前線,以臣為迂隊,由水道的南面進發,至夾灘,斷回回後路,正面有三路:一路由右將攻擊右冀,一路由左將攻左翼,另一路忽刺出攻擊中央。」手指戰圖,他一一解釋。
李祿點點頭,「就照你所說的去做吧!」
「那麼微臣告退!」他拱手離去。
「皇兄運籌帷幔,足智多謀,實是我朝之福。」
「你不也想到了該用火攻,」朝皇弟眨眨眼,「為兄的口快心切,該留機會讓你表現。走吧!陪朕去探望母后吧!」
兩人點點頭,相偕往朝陽殿。
隔天,正午時分,整個永里巷的人都聽說了昨晚皇上宣詔侍寢的趙千金不留龍種,住在對面的璦嬡也聽見昨晚她的驚恐尖叫,喊著:「別殺我的孩子!」
「夫人——」
「喊小聲就好了,又是趙千金的哭喊聲,昨兒個一整晚,哭得我心煩睡不著。」
「小姐,今兒個綠頭牌掛在呂順容的門上,聽說她常受皇上恩寵,看來趙捷妤真的惹火了皇上。」冷璦媛蹙了柳眉,應該是她才對啊。定如綠兒說的,真討厭的趙千金。
「小姐,聽說不少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去探望趙捷妤那,您看我們要不要去?」其實說穿了,綠兒不過想去打探消息,最好能聽到獨家消息,好讓她這在群宮女裡更得意。
冷璦媛搖頭,「我想去花園走走,你若想去,就幫我帶個水果去探望吧!」
示意綠兒別幫她打扮得太誇張,一襲簡單的絲絹,依然華美,但在皇宮來說是簡單的。
綠草如茵,碧水縈迴,步進小道,清新的空氣不像宮中的氮圍窒人,她瞧見了桑湛樹,果實纍纍,這具有滋陰補血、益氣補中功效,採些送給趙捷妤吧!
她採了幾顆,突然停手,有些好笑的自嘲:她是與她搶丈夫的人啊,念麼還關心她,笑著將桑湛送進小嘴,好甜!不然採些送給綠兒也好。
其實她待人接物也有好的時候,只是要等她心情好而己。
咦!怎麼有只小免動也不動的趴在草叢裡,難道死了?
蹲下身,冷璦媛靠近了瞧,原來是後腿受了傷,捉起它仔細打量傷口,八成是讓宮中豢養的獵狗給咬傷的。
少見的愛心猛然竄起,她抱著回房,準備好好幫它療傷。
綠兒見她回來,斑斑血跡染紅了免子與小姐的手,花容失色,「小姐……您怎麼手上有血?我馬上去請大夫,您等著!」
「不是我受傷,是這隻小免子!」拎起兔子的耳朵,將它放在桌上,冷璦媛走進內房,拿了帶進宮的藥箱,又走回頭。
跟在後頭的綠兒看見小姐手中的紫檀木箱,打開箱子後,全是不知名的瓶子,冷璦媛先拿了一塊乾淨的布,將傷口清理乾淨,再拿出一瓶紫色的藥,輕輕灑在上頭,熟練的動作讓綠兒發出讚歎。
「小姐以前是大夫嗎?」
「稱不上,只是略懂皮毛而已o」她擅長的是如何當大小姐,只要吃喝玩樂,懂得奢侈即可。
好了!漂亮的打個結,冷璦媛將兔子抱放在地上,「你去倒杯水來喂免子吧!」
「小姐,免子不喝水的,它通常吃草就夠了。」
「是嗎?」冷璦媛看著免子用前腳揉著臉,是很可愛的行為,但她卻蹙起眉。「原來兔子喝水會死。那隨便拿些雜草來給它吃吧!」
「小姐不幫它起個小名嗎?」綠兒愛不釋手的順著它柔順的毛。
「為什麼要取小名?」
「咱們不是要養它嗎?」
「它是野兔,自由自在多好,幹嘛要拘禁起來豢養!」轉念,她還不太清楚綠兒呢,有可能她將陪她後半輩子。
「綠兒,你進宮多久了?」
「比小姐早進來一個月而己!因為後宮人手不夠,所以——不過綠兒的手腳俐落,我家鄉的人都稱讚。」急於表明白己的靈巧,小臉洩露出緊張。
「我們只是聊聊天而己,我不是嫌你!那你識字嗎?」
綠兒黯淡了神色,「家裡有十張嘴要吃飯,嗷嗷待哺,我二歲就會打理自己,四歲就跟在母親身後照顧弟妹,是因為宮裡缺人,每月的薪俸又好,我爹娘拿了家裡僅剩的十文錢幫我疏通,才順利進來當差的。」
「想識字嗎?」
綠兒搖搖頭,「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只希望能溫飽就好了,幸好,在宮裡吃的、用的,都好得讓我覺得在作夢。」
「閒逸思淫慾。」冷瑗媛是在指自己。
「小姐說什麼?」
「沒有,我在想午後的時光該如何打發。」
綠兒也正經的支肘思考,半晌,「小姐,咱們去東郊走走。」
「東郊?那裡有什麼?」
「是沒什麼,但風景自然,一大片的梅林——」想到這裡,綠兒嚥了口口水。
「你想吃梅子。」光看綠兒那臉饞相,冷璦媛也猜得出來。
「小姐!」綠兒紅了臉。
「瞧你臉紅成這祥,以後喊你紅兒好了!」
「小姐別笑綠兒,大不了咱們不去。」
「為什麼不去?我可不想讓你埋怨。」睨了綠兒一眼,嬌媚全在姿態間畢露。
綠兒這時猛然發覺,「小姐,其實您一點都不冰冷那!跟初見你時,那種……我也不會形容。」
「我難以高攀,舉止間全是自傲。」她丟給了綠兒一抹戲謔。
綠兒驚詫的看著小姐,又是小姐的另一面,她現在的表情好像孩子。
層巒疊嶂,想必山鳴谷應,冷瑗媛想大聲嘶吼試試,但終究沒有做,放著綠兒一人采著梅子;她往裡頭散步走去。
盡頭是冷冷的湖水,一面無垠,大概少人涉足才能維持自然景觀,不過也難怪,這裡離宮殿最遠,卻離冷宮最近,誰敢來啊!
可是,她就是喜歡這裡!
李廉再次與皇兄聚在書房,除了彼此慶祝前線傅來的捷報外,放鬆的心情總會談些題外話。
李廉掩不住喜上眉梢,巴不得全部的人與他分享快樂。「勒瑜有孕,我快要當爹了!」
「莫怪你今天上朝心不在焉,這樣好了,要是生兒,我就賜給我未來的侄子一座城邑,若是女,則賞黃金珠寶三箱,當祝賀你第一次當爹吧。」
「那我就代我未來的兒子或女兒謝謝皇兄的慷慨。對了!母后說,皇兄除了寵幸趙捷妤外,到現在未曾寵幸新入宮的妃子,難道是——」
李祿揮揮手,「別說了,趙捷妤美是美極,但那模樣讓我不太滿意。」
「其形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方利分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雲之回雲。皇兄要的是(洛神賦)中所寫的美人,但那種女人可遇不可求,當然,萬人之下的您可以強求。」
李祿挑了挑眉,要他繼續說。
「您可以自己訓練不是嗎?」
這倒是,反正這批秀女一定有個女孩適合,「小秀子,你說朕今天招誰侍候好?」
「這——」小秀子打開隨身的雜記,「冷捷妤與趙捷妤同在京城享有艷名,萬歲爺覺得如何?」
「就交由你去安排吧!」
就這樣,今晚的綠頭牌掛在冷璦媛的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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