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雲台書屋>>愛情小說>>艾佟>>情惑惡霸

雲台書屋

第一章

  開啟深灰色的銅製大門,沿著兩旁修整漂亮的綠色草皮,經過大約一百公尺的 腳程,迎面而立的是一幢四層樓房的宅第。宅前的廣場上,左右兩邊各有一座造型 奇異的噴水池,終年流動著暖和的清水。樓宇的頂層,是一整片的副熱帶造景,一 個溫水游泳池,而屋頂,遮的是澄清的圓弧玻璃,由玻璃透視穹蒼,清楚地瀏覽著 白天的藍天白雲,夜裡的月亮星辰。
  這裡就是曾經叱吒黑道的商業大亨——翟敏峰的莊園,名喚「黑峰別居」,是 取自翟敏峰在黑道時的稱號——「黑峰」。
  翟敏峰退出喋血的黑道生涯已經有十年的光陰,而促使他漂泊的原因,除了愛 妻的撒手人寰,讓他心生倦意,無心遊走在刀光劍影的生活之中,最主要還是因為 這是愛妻的臨終遺言。離開黑道,仗著龐大的財勢,翟敏峰在獨生子——翟禹凡的 規劃、輔佐下,加上三位黑道生涯所栽培的得意助手——蕭勁巖、韋士儒、朱薏歆, 使得翟家的事業先是在土地開發及建築界大放光彩,跟著又涉入保全業,然後是零 售業,開發大型商品賣場,接著又發展物流業務,現在,更極力投資觀光事業。
  不過,儘管翟氏集團如日中天,翟氏集團的當家翟敏峰卻已經萌生退休之意, 希望將事業全部交給翟氏集團最大的功臣——翟禹凡,只不過,翟禹凡遲遲不肯接 下翟氏集團的棒子,以至於目前翟敏峰只能呈現半退休狀況,掛著翟氏集團董事長 的牌子,卻已絕少過問公司的業務。
  雖說今日的翟家已非昔日的黑道世家,但是翟氏集團的重要人物——翟禹凡、 蕭勁巖、韋士儒、朱薏歆,因為一直不願面對媒體的接觸,使得從不宴客,而又謠 傳臥虎藏龍的「黑峰別居」,始終擺脫不了黑道的神秘色彩。愈是神秘,外界的揣 測愈是甚囂塵上,為避免各界的厚愛,造成翟氏集團的諸多困擾,翟敏峰因而下令 翟禹凡為「黑峰別居」開啟第一次的面世。
  此時,在禹凡的書房裡——
  「凡哥,這月月底正好是老爺子的生日,我們不如挑在那天舉辦宴會,這麼一 來,既不會太過唐突,又可以幫老爺子過五十歲的大壽,你覺得如何?」舉手投足 優雅迷人的韋士儒,可謂是翟禹凡的諸葛孔明,一流的聰明才智,溫文儒雅的紳士 風範,是一個教女人迷戀的男人。
  沉思了半刻,禹凡點頭道:「就選那天。」混血兒的翟禹凡,是一個異常俊美 的男子——褐色的肌膚,深邃的黑眸,挺立的鷹勾鼻,微厚性感的雙唇。強烈的五 官,配上一百八十公分的英姿,還有那屬於他獨有的陰冷氣質,他不只是人群中的 焦點,更是商場上教人津津樂道的謎樣人物。
  「凡哥,時間距離現在只剩半個多月,會不會太過匆忙?」脂粉味濃厚的蕭勁 巖,有著不合乎名字的外貌,不過,看似柔和、善良的天使容顏,卻是犀利與邪惡 的保護色。他不只是頂尖的神槍手,還是個武術專家,集一身的功夫,可以說是翟 禹凡手中最可怕的武器。
  「阿巖,時間不成問題!」韋士儒輕輕拍了一下朱薏歆的肩膀,笑容可掬的說 道:「有蕙歆在,就是三天,也可以把事情辦得十全十美。」
  剛毅、寡言的朱薏歆,是個效率專家,也是個美麗的化身,精雕細琢的五官, 美得猶如不染俗世的仙子,只可惜不苟言笑的眉宇,化掉了神采裡的柔美。
  「是,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假,不過,你可別期望我們阿歆有那種閒工夫管這檔 事。」蕭勁巖左手一伸,親暱地搭在朱薏歆的肩上,然後別有用心地偏過頭,對著 朱薏歆嬌滴滴地說道:「阿歆,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一點也不辜負蕭勁巖的用心良苦,朱薏歆果真開口打破沉默,「我一切都聽從 凡哥的安排。」
  「凡哥,那這事你打算怎麼安排?」雖然不甚滿意朱薏歆的反應,但是蕭勁巖 還是很得意自己收到的成果。一個多月前,薏歆突然跟禹凡告假,說是想到鄉下散 心。經過一個禮拜,薏歆雖然如期歸來,卻變得有些精神恍惚,像是有什麼心事困 擾著她,使得原本沉默的她,更是消沉。以前的薏歆,別人說了十句話,她還會說 上三句話,近來的她,人家嘴巴都快說破了,她可能還沒插上一句話。而這會兒, 既能讓她出聲,就表示她的魂還在,這也算得上是一種好現象。
  「這事交給蕙歆的助理去辦,等事情弄妥之後,再讓薏歆過目。」點了煙,禹 凡說道:「沒其他的事,就早一點回房休息。」
  「是,凡哥!」推開蕭勁巖摟在肩上的手,朱薏歆率先走了出去。
  等到書房的門在朱薏歆的身後掩了上去,禹凡對著依然靜坐在沙發裡的兩個人 問道:「什麼事?」
  「凡哥,都一個月了,你要不要跟薏歆談一談?」韋土儒凝重的神情裡,有著 明顯的關懷。
  「是啊!凡哥,如果再搞不清楚阿歆發生什麼事,我擔心她會變成啞巴。」難 得蹙眉的蕭勁巖,這會兒也忍不住憂愁了起來。
  「你們兩個不是已經跟她談過了嗎?」
  「凡哥,談過了有什麼屁用,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歆口風緊得很,就是拿刀子 扳開她的嘴巴逼供,也不見得聽得到一個字。」有時候他不免要質疑,他和蕙歆的 性別是不是生錯了?他蕭勁巖的話比女人還多,而她朱薏歆的話卻是比男人還少, 這不是挺不像樣的嗎?
  「凡哥,你是薏歆的主子,也只有你才可以讓薏歆透露一點蛛絲馬跡。」比起 他和勁巖,薏歆的主僕觀念可以說是無可救藥,所以,她會對任何人置之不理,卻 絕不會對凡哥有所遲疑。
  站起身來,禹凡來到了落地窗前,遙望了一眼宅前的噴水池——一如這個月來 的現象,薏歆像個遊魂似的呆坐在噴水池邊。
  「這事我會處理。」
  「凡哥,那我們回房了。」說著,兩個人馬上靜悄悄地退出了書房。
          ☆          ☆          ☆
  身為翟氏集團總經理——翟禹凡的機要秘書,她的壓力自是比一般人都來得沉 重,只是剛毅、好強的個性,以及十幾年來的社會歷練,讓她絕不在人前表現一絲 的軟弱。只不過再怎麼強悍,她朱薏歆終究是個女人,壓力沉積太久,也有破堤的 一天,所以,在瀕臨極限之際,她跟凡哥提出了鄉下一遊的要求。
  十幾年的自我封閉,讓她一飛出原有的天空,就瘋狂的自我放逐,隨心所欲的 放縱自己不去思考,不去設想未來的日子,生平,她第一次當個沒有負擔的女人, 但是,卻也讓她遇見了「他」——一個愛笑的男人,一個浪漫多情的攝影師。
  她不想愛上他,她也不能愛上他,可是,才短短一個禮拜,她已經無法自拔地 愛上他,將自己給了他。問她後悔嗎?不,她一點也不後悔,因為他讓她知道什麼 叫作「笑」,他讓她體會到被愛的幸福。
  「我不想問你發生什麼事,是因為我相信你有自我調適的能力,不過,看你現 在的情形,我好像太高估你了。」無聲無息地走到朱薏歆的跟前,禹凡靜靜地打破 只有潺潺的流水聲點綴的黑夜。
  倏地抬起頭,薏歆驚慌地掩去眼裡的落寞,站起身來應道:「凡哥!」
  「我並不打算問你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魂不守舍,不過,聰明如你,也應該知道, 你這個樣子並不能解決問題。」
  愈去回想,心裡只會更加苦澀,這道理她何嘗不懂,可是,心,又豈是她所能 控制得了。
  靠向池邊,禹凡漫不經心地撥動池水,突然轉而說道:「明天,我讓阿山送你 去加拿大的別墅散散心,直到你恢復正常。」
  禹凡的話,轟的一聲炸醒了朱薏歆原有的沉靜。一臉的慌張,她急急忙忙地說 道:「凡哥,我不要去加拿大!」
  「不去加拿大?」挑了挑眉,禹凡不動聲色地說道:「給我理由。」
  「我……」
  「既然沒有理由,那你就去加拿大。」一點轉圓的餘地也沒有,禹凡頭一轉, 舉步往屋內走去。
  「凡哥!」心急地叫住禹凡,朱薏歆怯怯地辯道,「阿山是你的保鏢,你讓他 送我去加拿大,那誰來保護你的安全?」
  停下腳來,禹凡側過身子,揚著眉,輕笑地質問道:「薏歆,跟在我身旁那麼 久,你還會不清楚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嗎?」
  「這……」離開黑道的打打殺殺,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安置底下弟兄的出路,而 為能做出最妥善的安排,「火龍幫」的老爺子翟敏峰可謂是絞盡腦汁。翟氏集團的 保安小組,翟敏峰、禹凡的貼身保鏢,這全是安插職務所用的名目。一開始,為了 養這群多餘的人力,曾造成翟家相當大的負擔,還好翟家的財勢雄厚,經過禹凡設 計的一連串在職訓練,漸進地讓米蟲變成了有生產價值的人力資源。當然,這也是 之後翟氏集團的相關企業——「翟氏保全」成立的緣由。
  歎了口氣,朱薏歆幽幽地說道:「凡哥,如果可以經由時間來淡忘對某個人的 思念,我想,不管我待在哪裡都是一樣。」認識禹凡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隻披著銀 白色皮毛的狐狸,陰冷的外表讓人不寒而慄,詭詐的頭腦教人捉摸不定,以退為進, 迂迴而前,他是一個很懂得耍計謀的人。就好比一會兒之前,他還輕輕鬆鬆地告訴 她,他不會追問她,可是這會兒,他已經拐個彎,讓她自己非得從實招來不可。
  瞭然地看著朱薏歆眉宇間的愁緒,禹凡銳利地反問道:「你真的想忘?你真的 忘得掉嗎?」
  「我……」對於她生命裡惟一有顏色的一段記憶,她真的想忘,也真的忘得掉 嗎?不,她忘不掉,一輩子也忘不掉……
  走到朱薏歆的面前,禹凡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薏歆,凡哥不是告訴過你, 放不開的東西,就是不擇手段也要想辦法擁有;非得放棄的東西,是一絲一毫都不 能留戀。」
  「凡哥,我……」如果這份感情可以輕易地說「要」或「不要」,她的心裡就 不會有那麼痛苦的掙扎、猶豫。
  「想開一點,要不然,不論你願意與否,凡哥都會把你送到加拿大。」對他來 說,任何事情只有「要」或「不要」,沒有「做得到」或「做不到」的問題。
  輕輕地點點頭,朱薏歆莫可奈何地道:「我知道。」
  「明天開始,我要看到的是原來的朱薏歆。」丟下最後通牒-禹凡頭也不回地 朝著室內走去。
  看著禹凡消失在玄關,朱薏歆沉重地凝視著零零落落散置在夜空裡的星光,過 了今晚,她將回到那個一板一眼,沒有快樂也沒有悲傷的朱薏歆。
          ☆          ☆          ☆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我家住在陽明山,我的名字叫作……」
  「藍思圻!」瞪著屁股大刺刺地坐在樓梯扶手上的寶貝女兒,孫以玲大聲地怒 吼道,「我告訴你多少遍,下樓的時候,要用走的,不要用滑的,你為什麼老是講 不聽。」
  咻!安全地降落在孫以玲的面前,思圻嘻皮笑臉地說道:「媽咪,怎麼了,一 大早就發那麼大的脾氣?」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孫以玲,思圻接著靠在孫以玲的耳 邊,曖昧地說道:「該不會是……昨晚爹地他對你摧殘得不夠火熱吧!」
  狠狠地拉住思圻的耳朵,孫以玲咬著牙道:「藍思圻,你就不能像個淑女,說 話好聽一點、舉止端莊一點嗎?」
  雙手抓住孫以玲的手臂,思圻小心翼翼地將它移開耳朵,然後笑咪咪地說道: 「媽咪,你要看開一點,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注定當不成淑女,就像你……」咚! 躲過孫以玲揮向她的魔掌,思圻往下一坐,安穩地坐在樓梯的台階上。搖著頭,思 圻語氣沉重地感慨道:「媽咪,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很不能接受現實的人?」
  別人家的女兒乖巧、文靜,而她生的女兒卻像個噩夢,這是什麼道理啊?腳一 跺,轉個目標,孫以玲怒氣沖沖地對著客廳正蹺著二郎腿看報紙的丈夫嚷道:「藍 益祥,你就不能說說你的寶貝蛋嗎?」
  可憐的媽咪,斗不贏她,就拖她爹地下水!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患難見真 情」嗎?
  雖然清楚女人之間的戰爭,聰明的男人要視而不見,可是,被老婆大人點到名 字,想裝聾作啞視而不見那是絕不可能的事。莫可奈何抬起頭來,藍益祥看著無辜 地跟在太座身後的思圻,佯裝嚴肅地訓道:「寶貝蛋,都二十三歲的人,不要還像 個長不大的小孩,蹦蹦跳跳的,一點正經樣也沒有。」
  翻了翻白眼,思圻嘟起了嘴巴啐道:「爹地,你真的是牆頭草呀!」
  「牆頭草?」迷惑地眨著眼睛,藍益祥不解地念道。
  往沙發上一倒,思圻氣定神閒的說道:「你不是常說年輕人就是要蹦蹦跳跳的, 那才會有活力、有朝氣,結果……」慢條斯理地斜睨了一眼藍益祥,思圻搖搖頭, 跟著一臉悲哀地歎息道:「唉!沒有原則的男人!」
  「這……」傻呼呼地抓著頭髮,藍益祥淒慘地望向一旁的妻子、兒子,發出求 救的信號,不過,只見孫以玲一副幸災樂禍地回視著他,藍思愷自顧自的埋頭處理 他的公事。天啊!這是什麼家庭,一點相親相愛的互助精神也沒有!
  收起他那狼狽的表情,藍益祥神情一正,擺出父親大人的姿態說道:「女孩子 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否則,以後沒人敢娶你!」這年頭講的是自力救濟,妄想別人 能夠雪中送炭,難啊!
  說起結婚這檔子事,思圻馬上反應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不想嫁人。」
  懷疑地瞥了思圻一眼,藍益祥不以為然說道:「是啊!沒人追的時候,當然是 不想嫁人,可是改明兒有人想要了,誰知道會不會婚都還沒結,就等不及住進人家 家裡。」
  「哈!好好笑的笑話!」一臉噁心地看著藍益祥,思圻假假地笑了笑,不屑地 說道:「我又不是笨蛋,我幹麼傻得跑去結婚?一天到晚提心吊膽,就怕丈夫搞外 遇,丈夫有了外遇,還得花錢找徵信社抓奸,這有什麼好玩的?」不是她對男人評 價不高,實在是男人就是那麼糟糕!在「風ソ徵信社」待了一年,她見過的案子有 百分之六十是跟「外遇」有關係,所以,像她這麼有智慧的女人,怎麼可能讓自己 有機會變成「糟糠之妻」?
  「藍益祥!」思圻的高論才落下,孫以玲馬上尖叫道,「你看吧!當初叫你別 答應她去徵信社工作,你就是不聽,結果可好了,先是弄得自己女人不像女人,現 在,還裝了這種不健康的思想,這像話嗎?」
  只要跟藍家有點交情的人都會知道,藍家的一家之主——孫以玲最忌諱的就是 「徵信社」這三個宇,當然,這三個字之所以成為她的夢魘,還不是托她寶貝女兒 的福。
  瞪了思圻一眼,藍益祥連忙地拍撫著孫以玲的背,陪著笑臉道:「太座,別生 氣,小孩子嘛,還有機會再教育。」其實,真要追溯思圻到徵信社工作的責任,也 不全是他的錯。因為「風ソ徵信社」的老闆是以玲的外甥,思圻的表哥,而思圻之 所以會想到做這樣的工作,也是因緣際會。
  「再教育?」提高嗓門,孫以玲氣呼呼地說道:「我告訴你,她要是可以再教 育的話,我的頭就可以剁下來給你!」
  不愧是她藍思圻的媽咪,真是瞭解她!
  「這……」手足無措地看著孫以玲,藍益祥吶吶地說道,「太座,我喜歡你整 個人,所以,你還是好好的把頭留在原地比較好。」
  忍不住,思圻抱起肚子哈哈大笑。天啊!好蠢的爹地!
  「自己闖的禍,你還好意思笑?」一直靜坐一旁的藍思愷,在聽見思圻那毫不 節制的笑聲之後,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迅速地收住了笑聲,思圻無辜地吐了吐舌頭,安分地閉緊了嘴巴。若問藍家誰 最疼她,誰又管得動她,不用考慮只有一個人,就是她唯一的哥哥——藍思愷。想 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是合理的事,老哥可謂是百分之百的支持,不過,一旦失了 分寸,他可也比任何人都來得嚴峻。
  摟著孫以玲的肩膀,藍思愷安慰道:「媽咪,別生氣了!思圻生性活潑,沒什 麼定性,她現在還小,思想難免比較不成熟,再過個幾年,就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你就別放在心上。」
  埋怨地瞅著製造出這場混亂還一副沒事人的思圻, 孫以玲百般無奈地說道: 「希望如此!」雖然心有不甘,不過,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都開口了,孫以玲也只好 賣個面子,破「怒」為「怨」。
  忽然瞄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信件,藍思愷伸手拿起最上面的邀請函,將它遞給 藍益祥,說道:「爹地,翟董事長下禮拜天過五十歲大壽,我們都在受邀之列,可 是,我到德國的飛機正好是下禮拜天,所以,就請你跟媽咪幫我帶份禮物。」
  「不行!」藍益祥還來不及表示,孫以玲已經搶著道,「下禮拜六,你爹地要 帶我去日本度假。」
  「太座,我們……」
  連忙摀住藍益祥的嘴巴,孫以玲斬釘截鐵地搖頭道:「這可是我等了大半輩子 的二度蜜月,說什麼都不能取消!」
  「媽咪,」接到藍益祥投來的暗示眼神,藍思愷趕緊接口遊說道:「翟董事長 第一次開放『黑峰別居』對外宴客,我們若是沒人出席的話,那就太失禮了。」
  「我不管!平時你爹地跟你為公司忙得不分晝夜,沒時間陪我,我都可以由著 他,可是這一次的蜜月旅行,我絕不延期!」遮著耳朵,孫以玲一副沒有商量的余 地。
  「那……這該怎麼辦?」看著藍益祥,藍思愷也沒轍了。
  「我去啊! 」 抽走藍益祥手中的邀請函,思圻翻開卡片,興致勃勃地接道, 「黑峰別居」?這名字聽起來還真是詭異,不過,愈是奇怪的東西她就愈有興趣, 既然沒人可以去,那她就去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你去?」狐疑地瞪著思圻,沒人敢相信她竟然會如此的自動自發。
  「幹麼,有人幫你們跑一趟不好嗎?」不滿意地看著大夥兒臉上的表情,思圻 噘著嘴問道。
  搖著頭,孫以玲開心的說道:「不會,很好啊!」只要有人肯去,不管是誰, 她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太座,這不好吧!思圻……」
  「好啦!就讓思圻去,反正只是送個禮,禮貌到比較重要。」
  「是啊!爹地,只有思圻可以代表藍家的人,由她代替我們前去祝賀,可能是 最妥當的處理。」
  老婆一句,兒子一句,說得藍益祥也只能轉變心意道:「也只有這麼辦了。」
          ☆          ☆          ☆
  風ソ徵信社
  「正遠,我已經幫你查到朱薏韻的下落,不過……」面有難色地看著一臉期待 的好友倪正遠,展昱風話到一半,突然踟躊了起來。
  「不過什麼?」向來不拖泥帶水,說話乾脆的展昱風,這會兒竟然吞吞吐吐, 聽得倪正遠不由得更是心急。
  這一個半月來,他百思不解薏歆為何不告而別?他以為她和自己一樣,已經清 楚的認定他們彼此相屬,可是,在他們彼此傾訴愛戀,在她那麼毫無保留地將自己 給了他之後,她卻轉眼消失在隔天清晨的床畔。他真的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麼?難 道……那七天裡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全是他的虛幻?還是,她從頭到尾只是在玩弄 他的感情?不,他不相信!
  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倪正遠,展昱風神色凝重地緩緩道來:「朱薏歆的父親是 個酒鬼、賭徒,打老婆、打女兒,十足的癟三。朱薏歆是個在暴力下長大的小孩, 家裡得不到溫暖就到外面鬼混,所以十三歲就當起太妹,跟著人家混幫派。十四歲 那年,她母親因為受不了丈夫的長期虐侍,自殺身亡。」
  看了一眼眉宇糾葛的倪正遠,展昱風歎了口氣,接著又道:「朱薏歆她母親死 後,她父親賭得更凶,賭到後來,什麼都沒了,而且還欠下一百萬的賭債。賭場的 人上門討不到債,就只好拿朱薏歆來抵,可是朱薏歆不從,藉機就跑。被一群彪形 大漢追著跑,朱薏歆是不可能逃得出他們的手掌心,不過,千鈞一髮之際,竟然讓 朱薏歆碰到了貴人,就是當時縱橫黑道的『火龍幫』老爺子——翟敏峰的獨生子。 從那時候後開始,朱薏歆就跟在翟禹凡的身邊。」
  難怪第一眼看見薏歆的時候,她眼底有一抹沉重的悲哀,原來她的背後竟有這 麼一段過去。看著手中的資料,倪正遠心疼地細讀上頭記載的朱薏歆。
  「昱風,有沒有辦法讓我跟薏歆見面?」
  搖搖頭,展昱風有些無奈地說道:「讓我幫你調查朱蕙歆,這我在行,但是你 要見她可不容易。資料你也看了,她是翟氏集團總經理的機要秘書,住的又是翟家 的『黑峰別居』,想見到她,可不是通報一聲就可以的。翟禹凡對自己的人非常保 護,如果真能讓你破除種種關卡見到她,只怕也不會讓你單獨跟她說話。」
  「那……我該怎麼辦?」
  望著倪正遠焦慮的神情,展昱風不忍心地說道:「讓我想想看好了。」
          ☆          ☆          ☆
  辦公室裡正陷在寂靜的思考氣息當中,而辦公室那道略微敞開的門外——
  「我早就說過這傢伙最不老實了,他一定會背著我們偷接Case,果然……」透 過門縫,聽到那一段對話,思圻終於氣憤地做出她的結論,「風ソ徵信社」有一道 不成文的規定,不管上門的是何種Case,或是委託人有指定探員,他們都得依循這 個順序——展昱風、藍思圻、關立瑜、慕雲霏、邢浣月;然而今天,身為「風ソ征 信社」的老大,竟然先破壞了規矩,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思圻,就算那傢伙不老實,他也是你表哥。」往上瞟了一眼「風ソ徵信社」 最調皮難纏的闖禍精——藍思圻小姐,關立瑜淡然地提醒道。
  「表哥又怎麼樣?表哥就不能說實話嗎?」說真的,她從來不會特別記住展昱 風是她的表哥,可是,他們「風ソ徵信社」最精明冷靜的女強人——關立瑜小姐, 卻老愛強調這無法改變的事實。
  「喂!你們兩個難道就不能安諍一點,不要破壞氣氛!」望著辦公室裡愁眉不 展的倪正遠,「風ソ徵信社」最浪漫、多情的小女人——慕雲霏已經忘了她之所以 站在這裡偷聽的目的,「人家倪大哥真的好可憐,明知心愛的她就在那裡,卻沒辦 法見上一面……」說著,眼眶竟然紅了起來。
  用力地拍了一下額頭,思圻忍不住呻吟道:「Oh!拜託!你又知道倪大哥要找 的那個女人是他心愛的女人?」
  「我當然知道,只要看他的表情,我就可以感覺到他對她那種至死不渝的愛。」
  感覺?翻了翻白眼,思圻不由得搖了搖頭。天啊!真受不了這個女人,什麼事 都是「感覺」!
  靜了半晌,蹲在最下面,始終沒有開口的邢浣月突然迸道:「雲霏,為什麼我 都沒有感覺到?」「風ソ徵信社」最天真,也最甜蜜、可人的小天使,似乎永遠也 無法明白,為什麼她不能跟雲霏一樣厲害。
  「天啊!」痛苦的歎息聲,一致地從浣月上頭那三個女人傳了下來。世界上怎 麼會有這麼好笑的人呢?
  「怎麼了,」慌張地站起身來,邢浣月一臉關心地想知道她們發生什麼事,可 是這一匆忙,卻讓上頭的三個女人跟著她,成一條直線地往辦公室倒下。
  砰!
雲台書屋